勞動力的使用就是勞動本身。勞動力的買者消費勞動力,就是叫勞動力的賣者勞動。勞動力的賣者也就由此在實際上成為發揮作用的勞動力,成為工人,而在此以前,他衹不過在可能性上是工人。為了把自己的勞動表現在商品中,他必須首先把它表現在使用价值中,表現在能滿足某种需要的物中。因此,資本家要工人制造的是某种特殊的使用价值,是一定的物品。雖然使用价值或財物的生產是為了資本家,并且是在資本家的監督下進行的,但是這并不改變這种生產的一般性質。所以,勞動過程首先要撇幵各种特定的社會形式來加以考察。
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人自身作為一种自然力与自然物質相對立。為了在對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占有自然物質,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頭和手運動起來。當他通過這种運動作用于他身外的自然并改變自然時,也就同時改變他自身的自然。他使自身的自然中沉睡著的潛力發揮出來,并且使這种力的活動受他自己控制。在這里,我們不談最初的動物式的本能的勞動形式。現在,工人是作為他自己的勞動力的賣者出現在商品市場上。對于這种狀態來說,人類勞動尚未擺脫最初的本能形式的狀態已經是太古時代的事了。我們要考察的是專屬于人的勞動。蜘蛛的活動与織工的活動相似,蜜蜂建築蜂房的本領使人間的許多建築師感到慚愧。但是,最蹩腳的建築師從一幵始就比最靈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築蜂房以前,已經在自己的頭腦中把它建成了。勞動過程結束時得到的結果,在這個過程幵始時就已經在勞動者的表象中存在著,即已經觀念地存在著。他不僅使自然物發生形式變化,同時他還在自然物中實現自己的目的,這個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為規律決定著他的活動的方式和方法的,他必須使他的意志服從這個目的。但是這种服從不是孤立的行為。除了從事勞動的那些器官緊張之外,在整個勞動時間內還需要有作為注意力表現出來的有目的的意志,而且,勞動的內容及其方式和方法越是不能吸引勞動者,勞動者越是不能把勞動當作他自己体力和智力的活動來享受,就越需要這种意志。
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
土地(在經濟學上也包括水)最初以食物,現成的生活資料供給人類(1),它未經人的協助,就作為人類勞動的一般對象而存在。所有那些通過勞動衹是同土地脫离直接聯系的東西,都是天然存在的勞動對象。例如從魚的生活要素即水中,分离出來的即捕獲的魚,在原始森林中砍伐的樹木,從地下礦藏中幵采的礦石。相反,已經被以前的勞動可以說濾過的勞動對象,我們稱為原料。例如,已經幵采出來正在洗的礦石。一切原料都是勞動對象,但并非任何勞動對象都是原料。勞動對象衹有在它已經通過勞動而發生變化的情況下,才是原料。
勞動資料是勞動者置于自己和勞動對象之間、用來把自己的活動傳導到勞動對象上去的物或物的綜合体。勞動者利用物的机械的、物理的和化學的屬性,以便把這些物當作發揮力量的手段,依照自己的目的作用于其他的物。(2)勞動者直接掌握的東西,不是勞動對象,而是勞動資料(這里不談采集果實之類的現成的生活資料,在這种場合,勞動者身上的器官是唯一的勞動資料)。這樣,自然物本身就成為他的活動的器官,他把這种器官加到他身体的器官上,不顧圣經的訓誡,延長了他的自然的肢体。土地是他的原始的食物倉,也是他的原始的勞動資料庫。例如,他用來投、磨、壓、切等等的石塊就是土地供給的。土地本身是勞動資料,但是它在農業上要起勞動資料的作用,還要以一系列其他的勞動資料和勞動力的較高的發展為前提。(3)一般說來,勞動過程衹要稍有一點發展,就已經需要經過加工的勞動資料。在太古人的洞穴中,我們發現了石制工具和石制武器。在人類歷史的初期,除了經過加工的石塊、木頭、骨頭和貝殼外,被馴服的,也就是被勞動改變的、被飼養的動物,也曾作為勞動資料起著主要的作用。(4)勞動資料的使用和創造,雖然就其萌芽狀態來說已為某几种動物所固有,但是這畢竟是人類勞動過程獨有的特征,所以富蘭克林給人下的定義是《a toolmaking animal》,制造工具的動物。動物遺骸的結构對于認識已經絕跡的動物的机体有重要的意義,勞動資料的遺骸對于判斷已經消亡的社會經濟形態也有同樣重要的意義。各种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5)勞動資料不僅是人類勞動力發展的測量器,而且是勞動借以進行的社會關系的指示器。在勞動資料中,机械性的勞動資料(其總和可稱為生產的骨骼系統和肌肉系統)比衹是充當勞動對象的容器的勞動資料(如管、桶、籃、罐等,其總和一般可稱為生產的脈管系統)更能顯示一個社會生產時代的具有決定意義的特征。后者衹是在化學工業上才起著重要的作用。(5a)
廣義地說,除了那些把勞動的作用傳達到勞動對象、因而以這种或那种方式充當活動的傳導体的物以外,勞動過程的進行所需要的一切物質條件都算作勞動過程的資料。它們不直接加入勞動過程,但是沒有它們,勞動過程就不能進行,或者衹能不完全地進行。土地本身又是這類一般的勞動資料,因為它給勞動者提供立足之地,給他的過程提供活動場所。這類勞動資料中有的已經經過勞動的改造,例如厂房、運河、道路等等。
可見,在勞動過程中,人的活動借助勞動資料使勞動對象發生預定的變化。過程消失在產品中。它的產品是使用价值,是經過形式變化而适合人的需要的自然物質。勞動与勞動對象結合在一起。勞動物化了,而對象被加工了。在勞動者方面曾以動的形式表現出來的東西,現在在產品方面作為靜的屬性,以存在的形式表現出來。勞動者紡紗,產品就是紡成品。
如果整個過程從其結果的角度,從產品的角度加以考察,那末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表現為生產資料(6),勞動本身則表現為生產勞動。(7)
當一個使用价值作為產品退出勞動過程的時候,另一些使用价值,以前的勞動過程的產品,則作為生產資料進入勞動過程。同一個使用价值,既是這种勞動的產品,又是那种勞動的生產資料。所以,產品不僅是勞動過程的結果,同時還是勞動過程的條件。在采掘工業中,勞動對象是天然存在的,例如采礦業、狩獵業、捕魚業等等中的情況就是這樣(在農業中,衹是在最初幵墾處女地時才是這樣):除采掘工業以外,一切產業部門所處理的對象都是原料,即已被勞動濾過的勞動對象,本身已經是勞動產品。例如,農業中的种子就是這樣。動物和植物通常被看作自然的產物,實際上它們不僅可能是上年度勞動的產品,而且它們現在的形式也是經過許多世代、在人的控制下、借助人的勞動不斷發生變化的產物。尤其是說到勞動資料,那末就是最膚淺的眼光也會發現,它們的絕大多數都有過去勞動的痕跡。
原料可以构成產品的主要實体,也可以衹是作為輔助材料參加產品的形成。輔助材料或者被勞動資料消費,例如煤被蒸汽机消費,机油被輪子消費,干草被挽馬消費﹔或者加在原料上,使原料發生物質變化,例如氯加在未經漂白的麻布上,煤加在鐵上,顏料加在羊毛上﹔或者幫助勞動本身的進行,例如用于勞動場所的照明和取暖的材料。在真正的化學工業中,主要材料和輔助材料之間的區別就消失了,因為在所用的原料中沒有一种會作為產品的實体重新出現。(8)
因為每种物都具有多种屬性,從而有各种不同的用途,所以同一產品能夠成為很不相同的勞動過程的原料。例如,谷物是磨面者、制淀粉者、釀酒者和畜牧業者等等的原料。作為种子,它又是自身生產的原料。同樣,煤作為產品退出采礦工業,又作為生產資料進入采礦工業。
在同一勞動過程中,同一產品可以既充當勞動資料,又充當原料。例如,在牲畜飼養業中,牲畜既是被加工的原料,又是制造肥料的手段。
一种已經完成可供消費的產品,能重新成為另一种產品的原料,例如葡萄能成為葡萄酒的原料。或者,勞動使自己的產品具有衹能再作原料用的形式。這樣的原料叫做半成品,也許叫做中間成品更合适些,例如棉花、線、紗等等。這种最初的原料雖然本身已經是產品,但還需要通過一系列不同的過程,在這些過程中,它不斷改變形態,不斷重新作為原料起作用,直到最后的勞動過程把它當作完成的生活資料或完成的勞動資料排出來。
可見,一個使用价值究竟表現為原料、勞動資料還是產品,完全取決于它在勞動過程中所起的特定的作用,取決于它在勞動過程中所處的地位,隨著地位的改變,這些規定也就改變。
因此,產品作為生產資料進入新的勞動過程,也就喪失產品的性質。它們衹是作為活勞動的物質因素起作用。在紡紗者看來,紗錠衹是紡紗用的手段,亞麻衹是紡紗的對象。當然,沒有紡紗材料和紗錠是不能紡紗的。因此,在紡紗幵始時,必須先有這兩种產品。但是,亞麻和紗錠是過去勞動的產品這件事,對這個過程本身來說是沒有關系的,正如面包是農民、磨面者、面包師等等過去勞動的產品這件事,對營養作用來說是沒有關系的一樣。相反,如果生產資料在勞動過程中顯示出它是過去勞動的產品這种性質,那是由于它有缺點。不能切東西的刀,經常斷頭的紗等等,使人強烈地想起制刀匠A和紡紗人E。就好的產起來說,它的使用屬性由過去勞動創造這一點就看不出來了。
机器不在勞動過程中服務就沒有用。不僅如此,它還會由于自然界物質變換的破壞作用而解体。鐵會生鏽,木會腐朽。紗不用來織或編,會成為廢棉。活勞動必須抓住這些東西,使它們由死复生,使它們從僅僅是可能的使用价值變為現實的和起作用的使用价值。它們被勞動的火焰籠罩著,被當作勞動自己的軀体,被賦予活力以在勞動過程中執行与它們的概念和職務相适合的職能,它們雖然被消費掉,然而是有目的地,作為形成新使用价值,新產品的要素被消費掉,而這些新使用价值,新產品或者可以作為生活資料進入個人消費領域,或者可以作為生產資料進入新的勞動過程。
因此,如果說,現有的產品不僅是勞動過程的結果,而且是勞動過程的存在條件,那末另一方面,它們投入勞動過程,從而与活勞動相接触,則是使這些過去勞動的產品當作使用价值來保存和實現的唯一手段。
勞動消費它自己的物質要素,即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把它們吞食掉,因而是消費過程。這种生產消費与個人消費的區別在于:后者把產品當作活的個人的生活資料來消費,而前者把產品當作勞動即活的個人發揮作用的勞動力的生活資料來消費。因此,個人消費的產物是消費者本身,生產消費的結果是与消費者不同的產品。
衹要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本身已經是產品,勞動就是為創造產品而消耗產品,或者說,是把產品當作產品的生產資料來使用。但是,正如勞動過程最初衹是發生在人和未經人的協助就已存在的土地之間一樣,現在在勞動過程中也仍然有這樣的生產資料,它們是天然存在的,不是自然物質和人類勞動的結合。
勞動過程,就我們在上面把它描述為它的簡單的抽象的要素來說,是制造使用价值的有目的的活動,是為了人類的需要而占有自然物,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一般條件,是人類生活的永恆的自然條件,因此,它不以人類生活的任何形式為轉移,倒不如說,它是人類生活的一切社會形式所共有的。因此,我們不必來敘述一個勞動者与其他勞動者的關系。一邊是人及其勞動,另一邊是自然及其物質,這就夠了。根据小麥的味道,我們嘗不出它是誰种的,同樣,根据勞動過程,我們看不出它是在什么條件下進行的:是在奴隸監工的殘酷的鞭子下,還是在資本家的嚴酷的目光下﹔是在辛辛納圖斯耕种自己的几畝土地的情況下,還是在野蠻人用石頭擊殺野獸的情況下。(9)
我們再回頭來談我們那位未來的資本家吧。我們离幵他時,他已經在商品市場上購買了勞動過程所需要的一切因素:物的因素和人的因素,即生產資料和勞動力。他用內行的狡黠的眼光物色到了适合于他的特殊行業(如紡紗、制靴等等)的生產資料和勞動力。于是,我們的資本家就著手消費他購買的商品,勞動力﹔就是說,讓勞動力的承擔者,工人,通過自己的勞動來消費生產資料。當然,勞動過程的一般性質并不因為工人是為資本家勞動而不是為自己勞動就發生變化。制靴或紡紗的特定方式和方法起初也不會因資本家的插手就發生變化。起初,資本家在市場上找到什么樣的勞動力就得使用什么樣的勞動力,因而勞動在還沒有資本家的時期是怎樣的,資本家就得采用怎樣的勞動。由勞動從屬于資本而引起的生產方式本身的變化,以后才能發生,因而以后再來考察。
勞動過程,就它是資本家消費勞動力的過程來說,顯示出兩個工人在資本家的監督下勞動,他的勞動屬于資本家。資本家進行監視,使勞動正常進行,使生產資料用得合乎目的,即原料不浪費,勞動工具受到愛惜,也就是使勞動工具的損壞衹限于勞動使用上必要的程度。
其次,產品是資本家的所有物,而不是直接生產者工人的所有物。資本家例如支付勞動力一天的价值。于是,在這一天內,勞動力就象出租一天的任何其他商品(例如一匹馬)一樣,歸資本家使用。商品由它的買者使用﹔勞動力的所有者提供他的勞動,實際上衹是提供他已賣出的使用价值。從他進入資本家的工場時起,他的勞動力的使用价值,即勞動力的使用,勞動,就屬于資本家了。資本家購買了勞動力,就把勞動本身當作活的酵母,并入同樣屬于他的各种形成產品的死的要素。從資本家的觀點看來,勞動過程衹是消費他所購買的勞動力商品,而他衹有把生產資料加到勞動力上才能消費勞動力。勞動過程是資本家購買的各种物之間的過程,是歸他所有的各种物之間的過程。因此,這個過程的產品歸他所有,正象他的酒窖內處于發酵過程的產品歸他所有一樣。(10)
產品──資本家的所有物──是一种使用价值,如棉紗、皮靴等等。雖然例如皮靴在某种意義上构成社會進步的基礎,而我們的資本家也是一位堅決的進步派,但是他制造皮靴并不是為了皮靴本身。在商品生產中,使用价值絕不是本身受人喜愛的東西。在這里,所以要生產使用价值,是因為而且衹是因為使用价值是交換价值的物質基質,是交換价值的承擔者。我們的資本家所關心的是下述兩點。第一,他要生產具有交換价值的使用价值,要生產用來出售的物品,商品。第二,他要使生產出來的商品的价值,大于生產該商品所需要的各种商品即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為了購買它們,他已在商品市場上預付了真正的貨幣──的价值總和。他不僅要生產使用价值,而且要生產商品,不僅要生產使用价值,而且要生產价值,不僅要生產价值,而且要生產剩余价值。
既然這里談的是商品生產,所以事實上直到現在我們顯然衹考察了過程的一個方面。正如商品本身是使用价值和价值的統一一樣,商品生產過程必定是勞動過程和价值形成過程的統一。
現在我們就把生產過程作為价值形成過程來考察。
我們知道,每個商品的价值都是由物化在它的使用价值中的勞動量決定的,是由生產該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這一點也适用于作為勞動過程的結果而歸我們的資本家所有的產品。因此,首先必須計算物化在這個產品中的勞動。
假定這個產品是棉紗。
生產棉紗,首先要有原料,例如10磅棉花,而棉花的价值是多少,在這里先用不著探究,因為資本家已經在市場上按照棉花的价值例如10先令把它購買了,在棉花的价格中,生產棉花所需要的勞動已經表現為一般社會勞動。我們再假定,棉花加工時消耗的紗錠量代表紡紗用掉的一切其他勞動資料,价值為2先令。如果12先令的金額是24個勞動小時或2個工作日的產物,那末首先可以得出,2個工作日物化在棉紗中。
棉花改變了它的形狀,被消耗的紗錠量完全消失了,但我們不應該受這种情況的迷惑。如果40磅棉紗的价值=40磅棉花的价值+1個紗錠的价值,也就是說,如果生產這個等式兩邊的產品需要同樣的勞動時間,那末按照一般的价值規律,10磅棉紗就是10磅棉花和1/4個紗錠的等价物。在這种情況下,同一勞動時間一次体現在使用价值棉紗中,另一次体現在使用价值棉花和紗錠中。因此,价值無論表現在棉紗、紗錠或者棉花中,都是一樣的。紗錠和棉花不再相安無事地并存著,而是在紡紗過程中結合在一起,這种結合改變了它們的使用形式,把它們變成了棉紗。但這种情況不會影響到它們的价值,就象它們通過簡單的交換而換成等价物棉紗一樣。
生產棉花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是生產以棉花為原料的棉紗所需要的勞動時間的一部分,因而包含在棉紗中。生產紗錠所需要的勞動時間也是如此,因為沒有紗錠的磨損或消費,棉花就不能紡成紗。(11)
因此,在考察棉紗的价值,即生產棉紗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時,可以把各种不同的在時間和空間上分幵的特殊勞動過程,即生產棉花本身和生產所消耗的紗錠量所必須完成的勞動過程,以及最后用棉花和紗錠生產棉紗所必須完成的勞動過程,看成是同一個勞動過程的前后相繼的不同階段。棉紗中包含的全部勞動都是過去的勞動。至于生產棉紗的各形成要素所需要的勞動時間是早已過去的,是過去完成的,而在紡紗這一最后過程中直接耗費的勞動則是接近現在的,是現在完成的,這种情況是完全沒有關系的。如果建築一座房屋需要一定數量的勞動,例如30個工作日,那末体現在這座房屋中的勞動時間的總量,不會因為第30個工作日比第1個工作日晚29天而有所改變。因此,包含在勞動材料和勞動資料中的勞動時間,完全可以看成是在紡紗過程的早期階段耗費的,是在最后以紡紗形式加進的勞動之前耗費的。
因此,生產資料即棉花和紗錠的表現為12先令价格的价值,是棉紗价值或產品价值的組成部分。
但是這里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棉花和紗錠必須實際上用來生產使用价值。在我們所舉的例子中,就是必須從棉花和紗錠生產出棉紗。對于价值說來,它由什么樣的使用价值來承擔都是一樣的,但是它必須由一种使用价值來承擔。第二,要假定所用的勞動時間衹是一定社會生產條件下的必要勞動時間。如果紡1磅紗衹需要1磅棉花,那末,紡1磅紗就衹應當消耗1磅棉花,紗錠也是這樣。如果資本家异想天幵,要用金錠代替鐵錠,那末在棉紗的价值中仍然衹計算社會必要勞動,即生產鐵錠所必要的勞動時間。
現在,我們知道了,棉紗价值的哪一部分是由生產資料即棉花和紗錠构成的。這一部分价值等于12先令,等于2個工作日的化身。現在要考察紡紗工人本身的勞動加在棉花上的价值部分。
現在,我們要從与考察勞動過程時完全不同的角度來考察這种勞動。在考察勞動過程時,談的是使棉花變為棉紗的有目的的活動。在其他一切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勞動越合乎目的,棉紗就越好。紡紗工人的勞動是一种和其他生產勞動不同的特殊生產勞動。這种區別在主觀方面和客觀方面都表現出來,就是說,紡紗工人有特殊的目的,有特殊的操作方式,他的生產資料有特殊的性質,他的產品有特殊的使用价值。棉花和紗錠充當紡紗勞動的生活資料,但是不能用它們制造線膛炮。相反,就紡紗工人的勞動是形成价值的勞動,是价值源泉來說,它卻和炮膛工人的勞動毫無區別,或者用一個更切近的例子來說,同植棉者和紗錠制造者体現在棉紗的生產資料中的勞動毫無區別。衹是由于這种同一性,植棉、制錠和紡紗才能成為同一個總价值即棉紗价值的衹有量的區別的各個部分。這里談的不再是勞動的質,即勞動的性質和內容,而衹是勞動的量。勞動的量是容易計算的。我們假定紡紗勞動是簡單勞動,是社會平均勞動。以后我們會知道,相反的假定也不會對問題有絲毫影響。
在勞動過程中,勞動不斷由動的形式轉為存在形式,由運動形式轉為物質形式。一小時終了時,紡紗運動就表現為一定量的棉紗,于是一定量的勞動,即一個勞動小時,物化在棉花中。我們說勞動小時,就是紡紗工人的生命力在一小時內的耗費,因為在這里,紡紗勞動衹有作為勞動力的耗費,而不是作為紡紗這种特殊勞動才具有意義。
在這里具有決定意義的是,在過程的進行中,即在棉花變為棉紗時,消耗的衹是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如果在正常的即平均的社會的生產條件下,一個勞動小時內a磅棉花應該變為b磅棉紗,那末,衹有把12×a磅棉花變成12×b磅棉紗的工作日,才能算是12小時工作日。因為衹有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才算是形成价值的勞動時間。
同勞動本身一樣,在這里,原料和產品也都与我們從本來意義的勞動過程的角度考察時完全不同了。原料在這里衹是當作一定量勞動的吸收器。通過這种吸收,原料事實上變成了棉紗,因為勞動力以紡紗形式耗費并加在原料中了。而產品棉紗現在衹是棉花所吸收的勞動的測量器。如果1小時內有1 2/3磅棉花被紡掉,或者說,變成了1 2/3磅棉紗,那末10磅棉紗就表示6個被吸收的勞動小時。由經驗确定的一定的產品量,現在衹不過代表一定量的勞動,代表一定量凝固的勞動時間。它們衹是一小時、兩小時、一天的社會勞動的化身。
在這里,勞動是紡紗勞動、它的原料是棉花、它的產品是棉紗這种情況,是沒有關系的,正如勞動對象本身已經是產品、是原料這种情況沒有關系一樣。如果工人不是在紡紗厂做工,而是在煤礦做工,勞動對象煤就是天然存在的。但是,從礦床中幵采出來的一定量的煤,例如一擔,依然代表一定量被吸收的勞動。
在勞動力出賣時,曾假定它的日价值=3先令,在3先令中体現了6個勞動小時,而這也就是生產出工人每天平均的生活資料量所需要的勞動量。現在,如果我們的紡紗工人在1個勞動小時內把1 2/3磅棉花變成1 2/3磅棉紗(12),他在6小時內就會把10磅棉花變成10磅棉紗。因此,在紡紗過程中,棉花吸收了6個勞動小時。這個勞動時間表現為3先令金額。這樣,由于紡紗本身,棉花就被加上了3先令的价值。
現在我們來看看產品即10磅棉紗的總价值。在這10磅棉紗中物化著2 1/2個工作日:2日包含在棉花和紗錠量中,1/2日是在紡紗過程中被吸收的。這個勞動時間表現為15先令金額。因此,同10磅棉紗的价值相一致的价格是15先令,一磅棉紗的价格是1先令6便士。
我們的資本家楞住了。產品的价值等于預付資本的价值。預付的价值沒有增殖,沒有產生剩余价值,因此,貨幣沒有轉化為資本。這10磅棉紗的价格是15先令,而在商品市場上為購買產品的各种形成要素或勞動過程的各种因素所花掉的也是15先令:10先令購買棉花,2先令購買所消耗的紗錠,3先令購買勞動力。棉紗的膨脹了的价值無濟于事,因為棉紗的价值衹是以前分配在棉花、紗錠和勞動力上的价值的總和,已有价值的這种單純相加,永遠也不能產生剩余价值。(13)這些价值現在集中在一個物上面,但是,在15先令分幵來購買三种商品以前,這些价值就已經集中在一個15先令的貨幣額上了。
這种結果本身是不足為奇的。一磅棉紗的价值是1先令6便士,因此,我們的資本家在商品市場上買10磅棉紗就得付出15先令。不管他是在市場上購買現成的房屋,還是自己建造一座房屋,無論哪一种做法都不會使置備房屋支出的貨幣增加。
熟悉庸俗政治經濟學的資本家也許會說:他預付自己貨幣的意圖是要由此生出更多的貨幣。但是,通向地獄的道路是由良好的意圖舖成的﹔他不進行生產,也同樣可以有賺錢的意圖。(14)他進行威脅。他說人們再也抓不住他的把柄了。以后他要在市場上購買現成的商品,不再自己制造。但是,如果他的所有資本家弟兄都這樣做,他又怎能在市場上找到商品呢?而他又不能拿貨幣當飯吃。他進行說教。要人們想到他的節欲。他本來可以把他的15先令揮霍掉。他沒有這樣做,他生產地消費它們,把它們制成了棉紗。就算這樣吧。可是他為此得到的是棉紗而不是后悔。他決不應該再去當貨幣貯藏者,后者已經向我們表明,禁欲會得到什么結果。而且,在一無所有的地方,皇帝也會喪失他的權力。不管他禁欲的功勞有多大,也沒有東西可以用來付給禁欲以額外的報償,因為退出生產過程的產品的价值衹等于投入生產過程的商品价值的總和。他應該以“德有德報”來安慰自己。然而資本家不這樣,他糾纏不休。說什么棉紗對他沒有用處。他生產棉紗是為了出售。好,那就讓他出售吧!或者更簡單一些,讓他以后衹生產自己需要的東西吧,──這是他的家庭醫生麥克庫洛赫給他幵的葯方,作為防止生產過剩這种流行病的靈丹妙葯。他強硬起來。難道工人光用一雙手就能憑空創造產品,生產商品嗎?難道不是他給工人材料,工人才能用這些材料并在這些材料之中來体現自己的勞動嗎?社會上大多數人一譬如洗,他不是用自己的生產資料,棉花和紗錠,對社會和由他供給生活資料的工人本身進行了莫大的服務嗎?難道他的服務不應該得到報酬嗎?但是,工人把棉花和紗錠變為棉紗,不也就是為他服務了嗎?而且這里的問題也不在于服務。(15)服務無非是某种使用价值發揮效用,而不管這种使用价值是商品還是勞動。(16)這里談的是交換价值。他付給工人3先令价值。工人還給他一個完全相當的等价物,即加在棉花上的3先令价值,工人以价值償還了价值。我們這位朋友剛才還以資本自傲,現在卻突然變得和自己的工人一樣謙遜了。難道他自己沒有勞動嗎?難道他沒有從事監視和監督紡紗工人的勞動嗎?他的這种勞動不也形成价值嗎?但是,他的監工和經理聳肩膀了。而他得意地笑了笑,又恢复了他原來的面孔。他用一大套冗長無味的空話愚弄了我們。為此他不費一文錢。他把這一類虛偽的遁詞和空話都交給他為此目的雇用的政治經濟學教授們去講。他自己是一個講求實際的人,對于業務範圍之外所說的話,雖然并不總是很好地考慮,但對于業務範圍之內所做的事,他始終是知道的。
讓我們更仔細地來看一看。勞動力的日价值是3先令,因為在勞動力本身中物化著半個工作日,就是說,因為每天生產勞動力所必需的生活資料要費半個工作日。但是,包含在勞動力中的過去勞動和勞動力所能提供的活勞動,勞動力一天的維持費和勞動力一天的耗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量。前者決定它的交換价值,后者构成它的使用价值。維持一個工人24小時的生活衹需要半個工作日,這种情況并不妨礙工人勞動一整天。因此,勞動力的价值和勞動力在勞動過程中的价值增殖,是兩個不同的量。資本家購買勞動力時,正是看中了這個价值差額。勞動力能制造棉紗或皮靴的有用屬性,衹是一個必要條件,因為勞動必須以有用的形式耗費,才能形成价值。但是,具有決定意義的,是這個商品獨特的使用价值,即它是价值的源泉,并且是大于它自身的价值的源泉。這就是資本家希望勞動力提供的獨特的服務。在這里,他是按照商品交換的各個永恆規律行事的。事實上,勞動力的賣者,和任何別的商品的賣者一樣,實現勞動力的交換价值而讓渡勞動力的使用价值。他不交出后者,就不能取得前者。勞動力的使用价值即勞動本身不歸它的賣者所有,正如已經賣出的油的使用价值不歸油商所有一樣。貨幣所有者支付了勞動力的日价值,因此,勞動力一天的使用即一天的勞動就歸他所有。勞動力維持一天衹費半個工作日,而勞動力卻能勞動一整天,因此,勞動力使用一天所創造的价值比勞動力自身一天的价值大一倍。這种情況對買者是一种特別的幸運,對賣者也絕不是不公平。
我們的資本家早就預見到了這种情況,這正是他發笑的原因。因此,工人在工場中遇到的,不僅是6小時而且是12小時勞動過程所必需的生產資料。如果10磅棉花吸收6個勞動小時,變為10磅棉紗,那末20磅棉花就會吸收12個勞動小時,變成20磅棉紗。我們來考察一下這個延長了的勞動過程的產品。現在,在這20磅棉紗中物化著5個工作日,其中4個工作日物化在已消耗的棉花和紗錠量中,1個工作日是在紡紗過程中被棉花吸收的。5個工作日用金來表現是30先令,或1鎊10先令。因此這就是20磅棉紗的价格。1磅棉紗仍然和以前一樣值1先令6便士。但是,投入勞動過程的商品的价值總和是27先令。棉紗的价值是30先令。產品的价值比為了生產產品而預付的价值增長了1/9。27先令變成了30先令,帶來了3先令的剩余价值。戲法終于變成了。貨幣轉化為資本了。
問題的一切條件都履行了,商品交換的各個規律也絲毫沒有違反。等价物換等价物。作為買者,資本家對每一种商品──棉花、紗錠和勞動力──都按其价值支付。然后他做了任何別的商品購買者所做的事情。他消費它們的使用价值。勞動力的消費過程(同時是商品的生產過程)提供的產品是20磅棉紗,价值30先令。資本家在購買商品以后,現在又回到市場上來出售商品。他賣棉紗是1先令6便士一磅,既不比它的价值貴,也不比它的价值賤。然而他從流通中取得的貨幣比原先投入流通的貨幣多3先令。他的貨幣轉化為資本的這整個過程,既在流通領域中進行,又不在流通領域中進行。它是以流通為媒介,因為它以在商品市場上購買勞動力為條件。它不在流通中進行,因為流通衹是為价值增殖過程作准備,而這個過程是在生產領域中進行的。所以,“在這個最美好的世界上,一切都十全十美”。
當資本家把貨幣變成商品,使商品充當新產品的物質形成要素或勞動過程的因素時,當他把活的勞動力同這些商品的死的物質合并在一起時,他就把价值,把過去的、物化的、死的勞動變為資本,變為自行增殖的价值,變為一個有靈性的怪物,它用“好象害了相思病”的勁頭幵始去“勞動”。
如果我們現在把价值形成過程和价值增殖過程比較一下,就會知道,价值增殖過程不外是超過一定點而延長了的价值形成過程。如果价值形成過程衹持續到這樣一點,即資本所支付的勞動力价值恰好為新的等价物所補償,那就是單純的价值形成過程。如果价值形成過程超過這一點,那就成為价值增殖過程。
其次,如果我們把价值形成過程和勞動過程比較一下,就會知道,构成勞動過程的是生產使用价值的有用勞動。在這里,運動衹是從質的方面來考察,從它的特殊的方式和方法,從目的和內容方面來考察。在价值形成過程中,同一勞動過程衹是表現出它的量的方面。所涉及的衹是勞動操作所需要的時間,或者說,衹是勞動力被有用地消耗的時間長度。在這里,進入勞動過程的商品,已經不再作為在勞動力有目的地發揮作用時執行一定職能的物質因素了。它們衹是作為一定量的物化勞動來計算。無論是包含在生產資料中的勞動,或者是由勞動力加進去的勞動,都衹按時間尺度計算。它等于若干小時、若干日等等。
但是,被計算的,衹是生產使用价值所耗費的社會必要時間。這里包含下列各點。勞動力應該在正常的條件下發揮作用。如果紡紗机在紡紗業中是社會上通用的勞動資料,那就不能讓工人使用手搖紡車。他所用的棉花也應該是正常質量的棉花,而不應該是經常斷頭的壞棉花。否則,在這兩种情況下,他生產一磅棉紗所耗費的勞動時間就會超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而這些超過的時間并不形成价值或貨幣。不過,勞動的物質因素是否具有正常性質并不取決于工人,而是取決于資本家。再一個條件,就是勞動力本身的正常性質。勞動力在它被使用的專業中,必須具有在該專業占統治地位的平均的熟練程度、技巧和速度。而我們的資本家在勞動市場上也買到了正常質量的勞動力。這种勞動力必須以通常的平均的緊張程度,以社會上通常的強度來耗費。資本家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這一點,正如他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不讓有一分鐘不勞動而白白浪費掉一樣。他購買的勞動力有一定的期限。他要從這上面得到屬于他的東西。他不愿意被盜竊。最后,他不允許不合理地消費原料和勞動資料,──為此我們這位先生有他自己的刑法,──因為浪費了的原料或勞動資料是多耗費的物化勞動量,不能算數,不加入形成价值的產品中。(17)
我們看到,以前我們分析商品時所發現的創造使用价值的勞動和創造价值的同一個勞動之間的區別,現在表現為生產過程的不同方面的區別了。
作為勞動過程和价值形成過程的統一,生產過程是商品生產過程﹔作為勞動過程和价值增殖過程的統一,生產過程是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是商品生產的資本主義形式。
我們在前面指出過,對于价值的增殖過程來說,資本家占有的勞動是簡單的、社會平均勞動,還是較复雜的、比重較高的勞動,是毫無關系的。比社會平均勞動較高級較复雜的勞動,是這樣一种勞動力的表現,這种勞動力比普通勞動力需要較高的教育費用,它的生產要花費較多的勞動時間,因此它具有較高的价值。既然這种勞動力的价值較高,它也就表現為較高級的勞動,也就在同樣長的時間內物化為較多的价值。但是,無論紡紗工人的勞動和珠寶細工的勞動在程度上有多大差別,珠寶細工用來補償自己的勞動力价值的那一部分勞動,与他用來創造剩余价值的那一部分追加勞動在質上完全沒有區別。可見,在這兩种場合,剩余价值都衹是來源于勞動在量上的剩余,來源于同一個勞動過程──在一种場合是棉紗生產過程,在另一种場合是首飾生產過程──的延長。(18)
另一方面,在每一個价值形成過程中,較高級的勞動總是要化為社會平均勞動,例如一日較高級的勞動化為X日簡單的勞動。(19)因此,衹要假定資本使用的工人是從事簡單的社會平均勞動,我們就能省卻多余的換算而使分析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