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L〕構成他的資本的利息。因此,資本是完全失去自身的人這種情況在工人身上主觀地存在著,正像勞動是失去自身的人這種情況在資本身上客觀地存在著一樣。但是工人不幸而成為一種活的、因而是貧困的資本,這種資本只要一瞬間不勞動便失去自己的利息,從而也失去自己的生存。做為資本,工人的價值按照需求和供給而增長,而且,從肉體上說來,他的存在、他的生命也同其他任何商品一樣,過去和現在都被看成是商品的供給。工人生產資本,資本生產工人,因而工人生產自身,而且人做為工人、做為商品就是這整個運動的產物。人只不過是工人,並且做為工人,他只具有對他是異己的資本所需要的那些人的特性。但是因為資本和工人彼此是異己的,從而處於漠不關心的、外部的和偶然的相互關係中,所以,這種異己性也必然現實地表現出來。因此,資本一但想到-不管是必然地還是任意地想到-不再對工人存在,工人自己對自己說來便不再存在:他沒有工作,因而也沒有工資,並且因為他不是作為人,而是作為工人存在,所以他就會被人埋葬,會餓死,等等。工人有當他對自己作為資本存在的時候,才作為工人存在;而他只有當某種資本對他存在的時候,才作為資本存在。資本的存在便是他的存在、他的生活,資本的存在以一種他無法干預的方式來規定他的生活的內容。因此,國民經濟學不知道有失業的工人,不知道有處於勞動關係之外的勞動人。小偷、騙子、乞丐,失業的、快餓死的、貧窮的和犯罪的勞動人,他們都是些在國民經濟學看來並不存在,而只有在其他人眼中,在醫生、法官、掘墓人、乞丐管理人等等的眼中才存在的人物;他們是一些國民經濟學領域之外遊蕩的幽靈。因此,在國民經濟學看來,工人的需要不過是維持工人在勞動期間的生活的需要,而且只限於保持工人後代不致死絕的程度。因此,工資就與其他任何生產工具的保養和維修,與資本連同利息的再生產所需要的一般資本的消費,與為了保持車輪運轉而加的潤滑油,具有完全相同的意義。可見,工資是資本和資本家的必要費用之一,並且不得不超出這個必要的界限。因此,英國工廠主在1834年實行新濟貧法以前,把工人靠濟貧稅得到的社會救濟金從他的工資中扣除,並且把這種救濟金看作工資的一個組成部分,這種做法是完全合乎邏輯的。
生產不僅把人當作商品、當作商品人、當作具有商品的規定的人生產出來;它依照這個規定把人當作精神上和肉體上非人化的存在物生產出來。-工人和資本家的不道德、退化、愚鈍。-這種生產的產品是自我意識的和自我活動的商品……商品人.…..李嘉圖、穆勒等人比斯密和薩伊進了一大步,他們把人的存在-人生產這種商品的或高或低的生產率-說成是無關緊要的,甚至是有害的。照他們看來,生產的真正目的步是一筆資本養活多少工人,而是它帶來多少利息,每年總共積攢多少錢。同樣,現代〔XLI〕英國國民經濟學的一個合乎邏輯的大進步是,它把勞動提高為國民經濟學的唯一原則,同時十分清楚地揭示了工資和資本利息之間的反比例關係,指出資本家通常只有通過降低工資才能增加收益,反之則降低收益。不是對消費者詐取,而是資本家和工人彼此詐取,才是正常的關係。-私有財產的關係潛在地包含著作為勞動的私有財產的關係和作為資本的私有財產的關係,以及這兩種表現的相互關係。一方面是作為勞動,即作為對自身、對人和自然界因而也對意識和生命表現說來完全異己的活動的人的活動生產,是人作為單純的勞動人的抽象存在,因而這種勞動人每天都可能由他的充實的無淪為絕對的無,淪為他的社會的因而也是現實的非存在。另一方面是作為資本的人的活動的對象的生產,在這裡對象的一切自然的社會的規定性都消失了,在這裡私有財產喪失了自己的自然的和社會的性質(因而也喪失了一切政治的和社會的幻象,甚至連表面上的人的關係也沒有了),在這裡同一個資本在各種不同的自然的和社會的存在中始終是同一的,而完全不管它的現實內容如何。勞動和資本的這種對立一到達極限,就必然成為全部私有財產關係的頂點、最高階段和滅亡。
因此,現代英國國民經濟學的又一重大成就是:它指明了地租是最壞耕地的利息和最好耕地的利息之間的差額,揭示了土地所有者的浪漫主意幻想-他的所謂社會重要性和所謂他的利益同社會利益的一致性,而這一點是亞當•斯密繼重農學派之後主張過的;它預料到並且準備了這樣一個現實的運動:使土地所有者變成極其普通的、平庸的資本家,從而使對立單純化和尖銳化,並加速這種對立的消滅。這樣一來,作為土地的土地,作為地租的地租,就失去自己的等級的差別而變成根本不講話的,或者毋寧說,只用貨幣語言來講話的資本和利息。-資本和土地的差別,利潤和地租的差別,這二者和工資的差別,工業和農業之間、私有的不動產和動產之間的差別,仍然是歷史的差別,而不是基於事物本質的差別。這種差別是資本和勞動的對立歷史地形成和產生的一個固定環節。同不動的地產相反,在工業等等中只表現出工業產生的方式以及工業在其中得到發展的那個與農業的對立。這種差別只要在下述情況下就作為特殊種類的勞動,作為一個本質的、重要的、包括全部生活的差別而存在:工業(城市生活)同地產(封建的貴族生活)對立而形成,並且本身通過壟斷、行會、同業公會和社團等形式還帶有自己對立物的封建性質;而在這些形式的規定內,勞動還具有表面上的社會意義、實際的共同體意義,還沒有達到對自己的內容漠不關心以及完全自為的存在的地步,也就是說,還沒有從其他一切存在中抽象出來,從而也還沒有成為獲得行動自由的資本。
〔XLII〕但是,獲得行動自由的、本身有單獨構成的工業和獲得行動自由的資本是勞動的必然發展。工業對它的對立面的支配立即表現在作為真正工業活動的農業的產生上,而過去農業是把主要工作交給土地和耕種這塊土地的奴隸去做的。隨著奴隸轉化為自由工人即雇傭工人,地主本身便實際上轉化為工廠主、資本家、而這種轉化最初是通過租地農場主這個中介環節實現的。但是,租地農場主是土地所有者的代表,是土地所有者的公開祕密;只有依靠租地農場主,土地所有者才有經濟上的存在,才能作為私有者存在,-因為他的土地的地租只有依靠租地農場主的競爭才能獲得。因此,地主通過租地農場主本質上已經變成普通的資本家。而這種情況也必然再現實中發生:經營農業的資本家即租地農場主必然要成為地主,或者相反。租地農場主的工業牟利就是土地所有者的工業牟利,因為前者的存在決定後者的存在。
但是,他們回想起對方的產生,回想起自己的來歷:土地所有者把資本家看做自己的驕傲起來的、發了財的、昨天的奴隸,並且看出他對自己這個資本家的威脅;而資本家則把土地所有者看作自己游手好閑的、殘酷無情的和自私自利的、昨天的主人;他知道土地所有者會使他這個資本家受損害,雖然土地所有者今天的整個社會地位、財產和享受都應歸功於工業;資本家把土地所有者看成自由的工業和擺脫任何自然規定的自由的資本的直接對立面。他們之間的這種對立是極其激烈的,並且雙方相互揭了真相。只要看一看不動產對動產的攻擊和相反的攻擊,就對雙方的卑鄙行有一個明確的概念。土地所有者炫耀他的財產的貴族淵源、封建的往昔、懷舊、他的詩意的回憶、他的幻想氣質、他的政治上的重要性等等,而如果他用國民經濟學的語言來表達,那末他就會說:只有農業才是生產的。同時,他把自己的對手描繪為狡猾的、鑽營的、拉人下水的騙子,利慾薰心的出賣靈魂的人;圖謀不軌的、沒有心干和喪盡天良的、離經叛道和肆意出賣社會利益的投機販子、高利貸者、牽線人、奴才;花言巧語的馬屁經;冷酷無情地製造、培養和鼓吹競爭、貧困和犯罪的、敗壞一切社會綱紀的、沒有廉恥、沒有原則、沒有實體、心靈空虛的金錢拐騙者(見其中的重農學派貝爾加斯的著作,對他,卡米爾.德穆蘭在自己的雜誌《法國革命和布拉班特革命》中曾經嚴厲地批評過;並見馮.芬克、蘭齊措勒、哈勒、利奧[1]、科瑟加頓以及西斯蒙第的著作)。動產也顯示工業和運動的奇蹟,它是現代之子,現代的嫡子;它可憐自己的對手何一個不理解自己本質(而這完全是對的),想用粗野的、不道德的暴力和農奴制來代替道德的資本和自由的勞動的蠢人;它把他描繪成用正直、誠實、為公共利益服務、堅貞不渝這些假面具來掩蓋其缺乏活動能力、貪得無饜的享樂欲、自私自利、斤斤計較和居心不良的唐.吉訶德。它宣布他的對手是詭計多端的壟斷者;它用揭底和嘲諷的口氣歷數他的以羅曼蒂克的城堡為溫床的下流、殘忍、揮霍、淫逸、寡廉鮮恥、無法無天和大逆不道,來給他的懷舊、他的詩意、他的幻想澆冷水。
〔XLIII〕據說,動產已經使人民獲得了政治自由,解脫了束縛市民社會的桎梏,把世界聯成一體,創造了博愛的商業、純粹的道德、溫文爾雅的教養;它給人民以文明的需要來代替粗陋的需要,並提供了滿足需要的手段;而土地所有者這個游手好閑的、只會搗蛋的糧食奸商則抬高人民最必須的生活資料的價格,從而迫使資本家提高工資而不能提高生產力;因此,土地所有者妨礙國民年收入的增長,阻礙資本的積累,從而減少人民就業和國家增加財富的可能性;最後使這種可能性完全消失,引起普遍的衰退,並且像高利貸一樣貪婪地剝削現代文明的一切利益,而沒有對它做絲毫貢獻,甚至不放棄自己的封建偏見。最後,讓土地所有者來看一看自己的租地農場主-對土地所有者來說,農業和土地本身僅僅作為賜給他的財源而存在,-並且讓他說說,他是不是這樣一個偽善的、幻想的、狡猾的無賴;不管他以前曾怎樣反對工業和商業,也不管他曾怎樣絮絮叨叨地數說歷史的回憶以及倫理的和政治的目的,他早已在內心深處並且在實際上屬於自由的工業和可愛的商業了。土地所有者實際上提出替自己辯護的一切,只有用在耕作者(資本家和雇農)身上才是對的,而土地所有者不如說是耕作者的敵人;因此,土地所有者作了不利於自身的論證。據說,沒有資本,地產就是死的、無價值的物質。據說,資本的文明的勝利恰恰在於,資本發現並促進使人的勞動代替死的物而成為財富的源泉。(見保羅.路易.古利耶、聖西門、加尼耳、李嘉圖、穆勒、麥克庫洛赫、德斯杜特.德.特拉西和米歇爾.舍伐利埃的著作。)
從現實的發展進程中(這裡插一句)必然產生出資本家對土地所有者的勝利,即發達的私有財產對不發達的、不完全的私有財產的勝利,正如一般說來運動必然戰勝不動,公開的、自覺的卑鄙行為必然戰勝隱蔽的、不自覺的卑鄙行為,貪財欲必然戰勝享樂欲,公然無節制的、圓滑的、開明的利己主義必然戰勝地方的、世故的、呆頭呆腦的、懶散的、幻想的、迷信的利己主義,貨幣必然戰勝其它形式的私有財產一樣。
那些多少覺察到完成的自由工業、完成的純粹道德和完成的博愛商業的危險的國家,企圖阻止地產變成資本,但是完全白費力氣。
與資本不同,地產是還帶有地方的政治的偏見的私有財產、資本,是還沒有完全擺脫周圍世界的糾纏而達到自身的資本,即還沒有完成的資本。資本必然要在它的世界發展過程中達到它的抽象的即純粹的表現。
私有財產的關係是勞動、資本以及二者的關係。這個關係的各個成份所必定經歷的運動是:
第一-二者直接的或間接的統一。
起初,資本和勞動還是統一的;後來,他們雖然分離和異化,卻作為積極的條件而互相促進和互相推動。
〔第二〕-二者的對立。它們互相排斥;工人把資本家看作自己的非存在,反過來也是這樣;雙方都力圖剝奪對方的存在。
〔第三〕-二者各自同自身對立。資本=積累勞動=勞動。作為這樣的東西,資本分解為自身和自己的利息,而利息又分解為利息和利潤。資本家完全成為犧牲品。他淪為工人階級,正像工人-但是例外地-成為資本家一樣。勞動是資本的要素,是資本的費用,因而,工資是資本的犧牲。
勞動分解為自身和工資。工人本身是資本、商品。
敵對性的相互對立。〔XLIII〕
[1]見愛好誇張的老年黑格爾派神學家豐克的著作,他眼含眼淚,引用利奧先生的話說,在廢除農奴制時一個奴隸如何不肯不再充當貴族的財產。並見尤斯圖斯.莫澤爾的《愛國主義的幻想》,這些幻想的特色是它們一刻也沒有超出循規蹈矩的庸人的那種小市民的、“家傳的”、平庸的狹隘眼界;雖然如此,它們仍不失為純粹的幻想。這個矛盾也使這些幻想如此投合德國人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