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是由分化產生的。不僅從個体方面來說是如此──從一個單獨的卵細胞分化為自然界所產生的最复雜的有机体,而且從歷史方面來說也是如此。經過多少万年之久的努力,手和腳的分化,直立行走,最后确定下來了,于是人就和猿區別開來,于是音節分明的語言的發展和頭腦的巨大發展的基礎就奠定了,這就使得人和猿之間的鴻溝從此成為不可逾越的了。手的專門化意味著工具的出現,而工具意味著人所特有的活動,意味著人對自然界進行改造的反作用,意味著生產。狹義的動物也有工具,然而這只是它們軀体的四肢,螞蟻、蜜蜂、海狸就是這樣;動物也進行生產,但是它們的生產對周圍自然界的作用在自然界面前只等于零。只有人才給自然界打上自己的印記,因為他們不僅變更了植物和動物的位置,而且也改變了他們所居住的地方的面貌、气候,他們甚至還改變了植物和動物本身,使他們活動的結果只能和地球的普遍死亡一起消失。而入之所以做到這點,首先和主要地是由于手。甚至直到現在都是人改造自然界的最強有力的工具的蒸汽机,正因為是工具,歸根到底還是要依靠手。但是隨著手的發展,頭腦也一步一步地發展起來,首先產生了對個別實際效益的條件的意識,而后來在處境較好的民族中間,則由此產生了對制約著這些效益的自然規律的理解。隨著對自然規律的知識的迅速增加,人對自然界施加反作用的手段也增加了;如果人的腦不隨著手、不和手一起、不部分地借助于手相應地發展起來的活,那未單靠手是永遠造不出蒸汽机來的。有了人,我們就開始有了歷史,動物也有一部歷史,即動物的起源和逐漸發展到現在這個樣于的歷史。但是這部歷史是人替它們創造的,如果說它們自己也參預了創造,這也不是它們所知道和希望的。相反地,人离開狹義的動物愈遠,就愈是有意識地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不能預見的作用、不能控制的力量對這一歷史的影響就愈小,歷史的結果和預定的目的就愈加符合。但是,如果用這個尺度來衡量人類的歷史,即使衡量現代最發達的民族的歷史,我們就會發現:在這里,預定的目的和達到的結果之間還總是存在著非常大的出入,不能預見的作用占了优勢,不能控制的力量比有計划發動的力量強得多。只要人的最重要的歷史活動,使人從動物界上升到人類并构成人的其他一切活動的物質基礎的歷史活動,滿足人的生活需要的生產,即今天的社會生產,還被不可控制的力量的無意識的作用所左右,只要人所希望的目的只是作為例外才能實現,而且往往得到恰恰相反的結果,那未上述情形是不能不如此的。我們在最先進的工業國家中已經降服了自然力,迫使它為人們服務;這樣我們就無限地增加了生產,使得一個小孩在今天所生產的東西,比以前的一百個成年人所生產的還要多。而結果又怎樣呢?過度勞動日益增加,群眾日益貧困,每十年一次大崩潰。達爾文并不知道,當他証明經濟學家們當做最高的歷史成就加以頌揚的自由競爭、生存斗爭是動物界的正常狀態的時候,他對人們、特別是對他的本國人作了多么辛辣的諷刺。只有一种能夠有計划地生產和分配的自覺的社會生產組織,才能在社會關系方面把人從其余的動物中提升出來,正象一般生產曾經在物种關系方面把人從其余的動物中提升出來一樣。歷史的發展使這种社會生產組織日益成為必要,也日益成為可能。一個新的歷史時期將從這种社會生產組織開始,在這個新的歷史時期中,人們自身以及他們的活動的一切方面,包括自然科學在內,都將突飛猛進,使已往的一切都大大地相形見拙。
(選自恩格斯《自然辯証法》。載《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0卷第373一3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