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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芳明歷史三階段論和台灣新文學史論可以休矣！（10）──■關於孟代爾．詹明遜．馬庫色

十二月 27, 2001 | 陳芳明歷史三階段論和台灣新文學史論可以休矣！（10）──■關於孟代爾．詹明遜．馬庫色 已關閉迴響。

文／陳映真

　　陳芳明常常玩不懂裝懂、虛晃一招的把戲。他不懂列寧關於中國社會半殖民地性和半封建性的主張，卻說別人不懂列寧，裝作他很懂的樣子。關於「唐宋明清」的中國封鐵社會問題也一樣。現在他又在他所完全不懂的孟代爾、詹明遜和馬庫色上玩虛晃一招的障眼把戲。

　　陳芳明說「詹明信的寫實主義、現代主義、後現代主義的歷史三階段論法，乃是受到孟代爾有關資本主義制度下機器三階段論的散發」。這是沒有讀孟代爾的一派胡言。

　　作為一種歷史理論的馬克思主義，不僅僅應用唯物辯證法去說明一個社會生產方式向另一個生產方式轉變與發展，也說明在同一個生產方式內部的辯證的演化。隨著生產力不斷的進步與發展，即使在同一個生產方式內部，也產生相應的生產諸關係的變化，從而對廣泛的社會經濟關係發生影響，在同一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展史中，就形成不同形態、不同階段、不同特質的資本主義。不是什麼「歷史的三階段」，而是指世界資本主義內部發展的三個時期。

　　其次，三個階段的探索，不是由一個思想家一次提出的理論系統。馬克思據以對資本主義做出天才的、經典分析的社會，正是自由競爭期的資本主義，表現為相對地中小規模的生產條件，表現馮市場上比較「自由」、比較少受限制的競爭。列寧把馬克思主義同十九世紀世界資本主義具體條件結合起來，分析了資本主義從自由競爭階段，隨資本主義生產力進一步發展，同壟斷資本主義發展的過程，表現為資本積累與集聚的進一步發展，企業規模擴大，使其在某些部門或整個國家工業總產值、雇用工人數和動力設備等方面占有很高比重。大企業以卡特爾、辛迪加、康釆恩、托拉斯等巨大獨占形式，壟斷市場、產品、原料秈價格，達到獲取最大利潤的目的。列寧並指出，資本不間斷的積累與集聚，使大壟斷體對社會造成統治。壟斷體的統治，就是帝國主義經濟的貿質。生產的壟斷化，促成資本對外擴張，成為帝國主義的基礎。發展列寧的壟斷資本論的重要思想家，還有美國馬克思主義者巴蘭(P.Baran)和斯威濟(P.M.Sweezy)等。

　　列寧也看到了壟斷資本向國家壟斷資本演化的勢頭。區別於壟斷資本論的國家壟斷資本論，是五０年代蘇聯與東歐馬克思主義者比較明確提出的概念。迨七０年代，鮑．傑索普(B.Jesop)和恩．孟代爾(雖然他寧以「晚期資本主義」而不是國家壟斷資本一詞來概括)都對這一階段資本主義作了深刻的分析。國家壟斷資本主義表現為壟斷資本體與國家政權的結合，實現資本投入、生產組織、規模和資本集中的擴大，以鎮壓社會的抵抗，力求利潤的最大化。

　　由此可見，資本主義三個階段論(不是什麼「歷史發展」約三階段論)，足歷經馬克思、列寧、斯威濟、巴蘭、勃加哈(P.Boccara)、孟代爾和其他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家，依照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歷經百餘年發展出來的。從細部看，三階段的分期在各家論述中有微細的差別。不少學者不同意從壟斷資本主義階段再分出一個「國家壟斷資本主義」階段(孟代爾、斯威濟、巴蘭、波蘭查斯(N.Polantsas)就不十分同意「國家獨占資本」的概念)。但一般而論，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三階段」說，很多時候是漏了討論的方便所作的分期。

　　再說孟代爾著名的《晚期資本主義論》。

　　孟代爾在這本書中要對二次大戰後世界資本主義比較快速、長期的成長，做出馬克思主義的分析和解釋。研究的結果，他預言戰後資本主義的持久、快速發展和相對充份就業的神話勢將破滅，繼之而預見世界資本主義要進入長期低成長時代，孕育著社會經濟的危機。《晚期資產主義論》的要旨，在分析二十世紀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展開的過程，思考「一般資本」在戰後期中運動的法則。在本書的第五章以前，孟代爾審視了戰前勞資間階級鬥爭、世界貿易結構的功能，「剩餘利潤」主要形式之演變、無產階級運動在法西斯主義興起和二戰中遭逢的失敗等等。按著，這本書開始分析戰後資本主義的新發展，論及新技術的登場，剩餘利潤之形式的改變，冷戰結構下持久的軍火工業資本的擴大，以及以跨國企業形式所體現國際壟斷資本的積累與集中。第十一章以後，則討論國際貿易中的不平等交換、持久性通脹和相應的信用擴張與收縮等等。

　　因此，說什麼孟代爾有一套「有關資本主義制度下機器三階段發展理論」，純粹是陳芳明又一個瞞騙打混的瞎說。大學教授的名器不是小事，做學問還是以老實嚴肅為好。

　　陳芳明為了遮掩他對馬克思主義的無知，幾次拉著也是他所不懂的「新馬」、「西馬」壯膽。從幾次往返討論，陳芳明的馬克思主義水平之低下，一覽無遺。對傳統馬克思主義幾乎一無所知的人，奢談「新馬」、「西馬」，是不老實嚴肅的另一個證據。

　　形形色色的所謂「新馬」，是要將馬克思主義與現代西方既有各派哲學與思想—例如弗洛依德、黑格爾、結構主義、存在主義等等結合起來的論述。顯而易見，有不少的努力是要把馬克思主義同與它相矛盾的唯心主義哲學結合起來的。雖然，這些形形色色的「新馬」思想中，自有一定成份的、有益的思想材料，協助人們探索西方現代社會的本質和變革改造之路。但，人所共知，「新馬」絕不是一個完整統一的體系，彼此間相互矛盾，不少還互相指責對方「背離了馬克思主義」。

　　馬克思主義，像一切科學性的理論，應該隨著時代與實踐發展。但既是馬克思主義的發展，就只能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方法和原則，審度新情況、新問題，在實踐的總結中發展。列寧主義是馬克思主義在帝國主義時代的發展。孟代爾就強調，「晚期資本主義」概念的提出，絕不意味著對於馬克思《資本論》和列寧的帝國主義論之任何「革命性的修正與擴充」。孟代爾自許晚期資本主義論是列寧有關帝國主義理論的發展。其他斯威濟秈巴蘭、勃加哈都可作如是觀，而被看成馬克思主義關於當前資本主義本質問題的、馬克思主義的發展者。

　　但馬庫色就不一樣了。在不同的階段，馬庫色放棄了歷史唯物主義(馬克思主義的核心)，嘗試讓弗洛依德、海德格和黑格爾同馬克思主義相結合。秈弗洛依德相結合的馬庫色的「馬克思主義」，就會倡言解放不僅僅是政治和經濟的解放，也包括將性與本能從階級社會的禁錮中解放。這類說法固聊備一格，但也就沒有人會認真將他歸為嚴格意義的馬克思主義者了。但馬庫色的思想中強調一條:尊重思想和文化領域的相對自主性，從而反對因黨或運動的需要犧牲「馬克思思想的完整性」，倒是對馬克思主義強調社會意識、上層建築的柑對獨自性的有意義的發展。

　　而詹明遜和馬庫色並不在一個範疇或領域。他的思想營為集中在以馬克思主義的方法論和原理原則去做文化批評秈文學批評而卓有影響力。他以獨占資本主義的社會經濟說明西方現代主義文藝和文化;以晚期資本主義的經濟探索相對應的「後現代主義」文化和文學現象而著聲於世。他以馬克思主義分析資本主義商品生產過程的方法，去分析當前文化的資本主義生產與再生產過程，從而更深地剖析和批判文化、意識形態工業的本質。他認為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賦予歷史以具體內容，讓人們從而得以掌握歷史運動的法則。他論證，從馬克思和列寧出發，我們得以從文藝作品的「微觀世界」(或作「世界的縮影」)去「認識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之間的各個方面」。

　　因而從學術專門領域、從方法論、從對待馬克思主義的態度和立場，把馬庫色與詹明遜相提並論，就是又一個一知半解，虛晃一招的、不老實認真的證據。

本文原分類：[文化評論][陳映真相關][陳芳明歷史三階段論和台灣新文學史論可以休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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