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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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何反抗？－－幹！WTO

十二月 12, 2001 | 他們為何反抗？－－幹！WTO 已關閉迴響。

文／鍾秀梅

◆前言

　　台灣朝野各黨領導人，最近對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的立場，雖然措辭不同，但口徑一致，均歡迎參與自由貿易的行列。這是攸關台灣社會重大的變革，本文將介紹世界各地運動團體對這個議題的反應，以回應支持經濟理性的政客與學界的單面思考。

　　近十幾年來，國際一些農民、漁民、工會組織、環境、原住民、女權與人權團體、進步知識份子與市民紛紛揭竿而起，反對國際壟斷資本與為其與民族國家服務的機構，如「世界貿易組織」、「世界經濟論壇」、「多邊貿易協定」等。本文將說明世界壟斷市場形成的背景，並介紹反世界貿易組織（WTO）與其他機構的運動與策略，並整理一些實際的案例，說明其生存策略。

◆為什麼他們反對WTO

　　在1998年4月，荷蘭的二十幾個城市組織發動反對「世界貿易組織」的行動，有一個城市的示威群眾甚至封鎖了六條高速公路。同年五月，「世界貿易組織」在日內瓦召開大會，上萬名群眾在會場外示威。同時間，三千捷克人聚眾於布拉格，二千芬蘭人土爾庫城。另外在雪梨，東柏林與印度的農民和工人也響應了這個行動。爾後，同年在瑞士多吻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會議，大約有192個運動團體，來自54個國家代表在會場外向世人供諸國際壟斷資本的惡行惡狀。有些地方如南韓、菲律賓、南美洲的組織，也早已發動大大小小的抗爭，反對國際資本的全球化。

　　如果大家還記憶猶新的話，應該不會忘記在1999年的西雅圖戰役，許多反對「世界貿易組織」的人掛彩。這個運動也成功的團結各種運動團體。在這一年裏，八千名菲律賓人、七萬名法國人、十萬名西班牙人和超過十萬以上的印度人上了街頭。

　　從資料中顯示，在2000年這一年裏，反對發達國家資產階級霸權與國際壟斷資本組織的大大小小運動也很壯觀。拿英國與歐洲的城市組織與論壇活躍的程度為例，他們的政治覺醒與反省力不下於歐洲六十年代進步風潮，而且，這些政治勢力也已經拿下倫敦與巴黎的政權，開始由社區組織和其他組織建設十多年來由私有化與全球化造成的社會惡果。再舉澳洲實例；因為自由派總理何德華實行消費稅和私有化等政策，也激發起一些人的高度不滿，在同年的九月，一千個全球跨國公司總裁，集會於墨爾本，場外，超過三萬名澳洲群眾阻擋會議的進行。

　　簡單而論，「世界貿易組織」自1995年設立以來，其功能受到許多人的詬病。實際上，受惠的全球壟斷資產階級，透過這個組織，進行了關稅，物流與跨國資本投資的無障礙服務，其目的便是控制與保護其階級在分配領域的利益。因此，許多學者大事討伐這個組織的罪行；例如讓開發中國家的債務增加、環境污染、愛滋病激增、失業率提高、社會與生態安全網瓦解等問題。

　　從開發中國家的角度而言，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並非居於平等互惠原則，因為發達國家聯合服務、資訊科技、生物與電信科技，強迫解除開發中國家的市場管制，獲取高額利益。矛盾的是，開發中國家的紡織與農產品，卻無法解除在發達國家的管制，以農業部門為例，發達國家的種子跨國公司，掌控生化科技發展出的基因食物，透過關貿總協定（GATT），壟斷了發展中國家的食物生產。

　　從發達國家如歐美等國（特指OECD國家）的實例看出，雖然他們的壟斷階級力量掌控著近八成的世界市場，但是，受惠著只佔其人口的20%，這些地方出現幾個嚴重的問題，一是因為公司稅與關稅降低，或者工廠跑到工資低的開發中國家，使得國家總收入短收，造成社會工資的降低，其影響的部門包含醫療體系私有化、公有教育補助削減、住房與老幼照顧福利減少；二是失業率高居不下（高達8%），工人的團結權未受到法律保護等問題。

◆全球壟斷資本的矛盾與反挫

　　「全球化陷阱」一書作者漢‧彼得定義現今的資本型態是獨裁性質的市場。從現今全球40000個人控制80%資本運動的脈絡中看出，真的全球壟斷資本雛形已然成形。

　　「世界貿易組織」的問題，若單是從這個執行體切入，猶如瞎子摸象，無法看到全面，另一方面，如果設定它為特定或唯一的敵人，則有運動的危險。全球壟斷市場的形成是長期與複雜的過程，但是這個過程非自然或自由發生的運動，它是人為操作的結果，套用香港學者許寶強的說法：「現代資本主義通過種種制度的安排，尤其是壟斷力量，嘗試將市場，商品和貨幣還原為單一的經濟關係，只為滿足物質利益和尋求最高利益。」，值得省思的是，到底這樣的資本力量是否宰制全球不同社會需要？也就是說人類物質的交換與生存價值，包含著文化，社群，情感，互助，平等，解放，敬天，護土等社會意義。就好像官方與自由派學閥主導水庫論述一樣，他們將水庫變成全民需要，因而掩飾了資本與國家暴力在這過程中奪取自然資源與分配利益的共謀關係。所以質疑全球壟斷資本市場是為誰的需求？誰在主導需求論述？它的運動如何變成阻力？

　　運行全球壟斷資本市場的構造，有一定的脈絡可循，他們可追溯經歷二個世紀的資本主義，帝國主義，殖民主義等系譜。自1970年代之後，西歐與北美等資本與民族國家勢力，組成「世界國家論壇」推動企業的聯合，1980年代加入新興發展國家，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國家成員，其連接的網絡包含生產，貿易，投資與金融等項目。為了調節與控管這麼複雜的世界自由市場，多邊投資協定（MAI），「世界貿易組織」（WTO）等常設組織，著手減少關稅，廢除政府開支與補貼，國有企業私有化等作為。

　　根據學者的估計，九十年代跨國公司的直接投資，從1987年的10億美元增加到1996年的32億美元。有三分之一的世界貿易是與跨國公司的生產相關聯的。在國際金融方面，在1985到1996年的六年中增加了六倍的成長。世界銀行指出這樣的情況已造成最富有的二十個國家的平均收入，是二十個最窮國家的37倍。悲慘的是窮國1700萬兒童死於可用藥物治療疾病，遭受愛滋病侵襲的人數近4000萬人。雖然富國地區人民享受發展中國家人民所生產的廉價產品，其生活與環境品質也因轉嫁到他國而獲得改善，但是富國之中的貧窮化問題日益嚴重，弱勢族裔，社群與原住民的政治權力邊緣化，種族歧視之風未能改善。

　　全球壟斷資本造成了自相矛盾的結果，一方面它們透過競爭強奪新的市場，因而大量破壞舊的市場。我們看到了許多中小企業的合併與破產正是在全球市場廝殺下的慘劇。台灣社會已經無法逃脫這一波的「自由」浪潮。省思全球化與尋找出路，可謂自立救濟者的遊走空間，我們不妨看看別人怎做。

◆上升中的社會力量

　　介紹全球範圍的反抗全球化運動之前，不免有幾個問題要提出來，到底全球有那幾種勢力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是什麼？其影響與結果如何？

　　以下引用美國學者阿茉莉的分析。她認為目前反抗全球化運動有三大塊，它們分別是「改革派」、「由下而上的全球化派」和「脫勾與地方再造派」。（請參照圖表一）══════════════════════════════

圖表一：反抗全球化運動的分類，取自阿茉莉(p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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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

　　別：改革派

團體種類：˙結構性調解：(企業福利改革)、(和平與人權)

　　

　　　˙土地改革：(鄉村土地改革)、(都市貧民)、(反成長)

　　

　　　˙公開反跨國公司：(反基因食品)

　　

　　　˙駭客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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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

　　別：由下而上的全球化派

團體種類：˙環境：(環境正義)

　　

　　　˙勞工

　　

　　　˙社會主義：(政黨)、(另類組織)

　　

　　　˙反自由貿易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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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

　　別：脫勾與地方再造派

團體種類：˙無政府主義

　　

　　　˙可持續發展：(農業)、(都市)

　　

　　　˙小生意：(公共市場)、(反大超商)、(自己動手)、

　　

　　

　　

　　

　　(地方貨幣)

　　

　　　˙獨立自主

　　

　　　˙宗教民族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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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派

　　從上述圖表中可以看出，世界不同群體面對全球壟斷資本的態度，並非坐以待斃，反而是積極的提出想法與策略。「改革派」提出的主張，是為回應與反對民族國家採用新自由主義的「改革」方案，撤銷對跨國公司的各種投資管制，使得他們在國際競爭中得到利益。這種弱肉強食的國際市場競賽，直接由民族國家執行的像是民營化政策（其實是私有化）、減低公共服務的受僱、削減勞工組織、降低貨幣價值、大砍社會福利和補助。

　　全球市場競爭，除了國內的貧富差異，窮人走投無路外，間接影響的是窮國的債抬高築。因此這些國家反對組織，這幾年紛紛把箭頭對上執行結構性調整機構。例如在1995～96年間，南非的醫務人員、社區成員與媒體組織反「國際貨幣組織」（IMF），重點是反對關閉地方銀行。大家還記憶猶新的是在1998年印尼學生霸佔電台與國會要求民主，這股力量隨後形成一百萬人反「國際貨幣組織」（IMF）示威，因為它將印尼經濟拖垮。其他國家反對「國際貨幣組織」（IMF）相關的團體在南韓、瑞典、法國也發動大型示威。

　　一些國際性組織如「大赦二千年」、「五十年夠了吧」串聯許多國家團體，要求結構性調整。前者要求消除對窮國的不可能償還的債務，並建議改變國際貿易投資規則以利窮國人民。後者的目的是要求改革「世界銀行」、「國際貨幣組織」和其他國際金融組織，其主張是建立公平、社會正義和由社區決定的小規模生產與貿易。這種訴求已形成「公平貿易」主張；「公平貿易」是相對「自由貿易」（FairtradetoFreetrade）而生。具體做法是由發達國家的消費者，直接和第三世界的小規模生產者進行貿易，著名的例子是日本和菲律賓尼格洛思島的香蕉貿易。

　　關於帝國主義的性質，簡單而言是指資本主義與軍事的聯合體。許多第三世界反對壟斷資本發展的領袖被殺（例如，九十年代奈及利亞的歐竿尼人民反抗殼牌石油剝奪其生存權，結果有十幾名領袖被殺），或者關入牢裏。因此許多國際的和平與人權團體組織起來，支援被迫害的人士；他們關注的還有女權、勞工權、消費權、環境權、文化保存等議題。

　　另外，土地改革的議題是不分國際；每個鄉村與城市都存在的問題。其訴求主要是要求平等權、農村生存權，往可持續發展而努力。在拉丁美洲，土地改革運動是拒絕農業出口和農企化，也就是說農業大型商業耕種，是為追求最高利潤，枉顧民眾健康與人權，他們視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和像WTO、GATT等結構性調解機制為抗爭目標。以巴西為例，八成以上的巴西人歡迎這個政策，它使二十萬戶無地農工家庭直接受惠。值得一提的是「一手食物訊息聯絡網」組織，已聯合北美、南美、非洲、歐洲與亞洲等三十餘國（包含農民組織），聯合參與「世界貿易組織」、「世界銀行」、「聯合國」等會議，他們提出的「自力更生」方案，高度讚許女性提供食物的貢獻，因此建立有機食物的可持續發展與團結世界小農為其宗旨。

　　因為世界有一半的人口集中在亞非與拉丁美洲，所以都市貧民與無住屋問題嚴重，他們把造成如此結果歸於土地商品化與私有化，有不少組織與都市設計專業者投入改善這情況，例如印度人民科學運動組織專業團隊，為貧民建造便宜有品質的住屋環境、許多發達國家的專業者到斯里蘭卡協助改善貧民居住環境。歐洲都市貧民以青年為主，因此他們的貧民運動運動和反法西斯、反資本主義是分不開的，同時他們創造出來的龐克音樂與藝術，成為歐洲另類文化中的異數。

　　這幾年反「基因食物」運動成為歐美、印度、韓國等地反省第一世界技術與資本壟斷農業的另一股力量。因為基因食物的種子非自然雜交，而是以商業為考量，在企業實驗室操作的結果。有部分科學家認為（國內以李遠哲為代表），這個新科技能夠解決世界糧食問題，但部分人士（歐洲以查理斯王子為號召）則持負面的意見，他們認為世界糧食是因分配不足非生產不夠，而用科技控制自然所造成對人類的危害不可知，所以部分歐洲國家已經禁止在其國內生產。

◆由下而上的全球化派

　　台灣有句流行的口號：「全球思考、在地行動」，這句話很適合來形容此派主張，它們簡單的概念是，凡因資本全球化受害的人團結起來形成「世界公民社會」，建立由下而上的「人民的全球化」行動。此模式已形成國際主義，它是從反對「北美自由貿易協議」的行動開始，由美國的工人、農民和其他組織協助墨西哥的原住民、工人和農民團體，著名的是如「札巴塔民族解放」行動（此行動將在下一篇介紹）。

　　工人的國際主義傳統自工業革命以來，就有所謂「全世界工人團結起來」的認知，而表現於全球化下的國際工人運動的主要警覺是，第一世界工人的生活水平是由第三世界廉價的工資建立的。其次因跨國公司的「國際競爭」，造成工資下降，因此聯合不同國際工人向跨國工人爭取福利與工權，成為這個運動的特色。代表性的行動，如台灣的工運團體支援尼加拉瓜年興台資公司工人，要求提高工資與自由結社權、美國服務員國際工會聯合墨西哥電信工會，反動自由貿易政策、南非金屬工會支援南韓工會領袖被抓等。

　　其次是環境主義的全球化，這個議題從垃圾分類到河川生態，其普遍性已深入到家庭、學校和部分社區，而全球的環境主義運動是什麼？對人類的重要性在哪裡？無可否認，全球溫室效應，跨國際的環境影響等因素，讓地球環境變得極為脆弱也相互影響，因此國際環境保護組織聯合行動，抵制無規管的工業生產（特別是美國），並分享環境技術與遠景。綠黨是這個模式的代表，例如南非綠黨組織環境、經濟與建築等專業，協助地方的人建立自足的生態社區。綠色和平、世界河流組織等也都有貢獻。

　　再來要探討的是國際社會主義政黨的作用。台灣過去在白色恐怖與右翼的政治氣氛下，社會主義政黨的概念不是被壓抑，就是讓服膺自由主義的右翼學者取消，其實「歷史並未終結」。但是歷史確實是一面鏡子，社會主義國家確實犯了許多錯誤，但是並不代表其主張其理想有問題，簡單而言，現今社會主義運動為實踐日常生活中的生產者與消費者互助合作等工作，如義大利、西班亞的公社傳統、日本合作社運動、古巴實行有機農業等。當然還有其他不同社會主義政黨的主張。

　　最後要介紹的是反「自由貿易」行動。英國學者亞當史密斯主張資本不因讓國家管制，應「自由」的放任發展，因此反對自由貿易的精神，便是針對國際資本的自由化所產生負面的影響而發，這個運動便是反「國際貿易組織」的總目標，其過程請參照本文第一部份。

◆脫勾與地方再造派

　　用「自力更生」來形容此派主張是最為貼切的。雖然阿茉莉將無政府主義、農業與都市可持續發展團體、小生意者（包含公共市場、反大超商、自己動手、地方貨幣）、獨立自主社群和宗教民族主義納入一起，但是如果將他們聯繫起來，不失一種生存的策略。

　　值得介紹的經驗是地方貨幣的概念。根據許寶強的看法，由於七十年代後期，因金融膨脹和金融排拒現象，使得「有錢無人用，有人無錢用」的現象。因此形形色色的地方貨幣產生了，像在地交易和貿易制度（LETS）、時間制度（HOURS）、墨西哥TLALOC貨幣、時間貨幣等在歐美拉美等地實行，其效果。具體解決了擴大地方資源與就業機會、鼓勵地方經濟與發展、建立可持續發展等目標。

本文原分類：[社運評論][國際反帝運動][反全球化運動][反W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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