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棄權,安倍大勝是小確幸的政治失敗

十二月 24, 2014 | 國民棄權,安倍大勝是小確幸的政治失敗 已關閉迴響。

文/兩岸犇報87期社評

一場在野黨在半數選區缺席,沒有足以抗衡的競爭對手,沒有可替代的政策方案,但卻攸關未來政經走向與東亞地緣政治格局的日本眾議院大選,日前落幕。安倍內閣領軍的自民黨就像是自己跟自己賽跑,雖然贏了比賽,成績卻慢了好幾秒,也沒有看到簇擁在終點線為他喝彩的觀眾。據統計,在眾議院全部475個議席中,自民黨雖然贏得了過半數的290個席次,只比選前減少5席,加上同為執政聯盟的公明黨35席,合計獲得325個議席,超過主導修憲所需要的眾議院三分之二席次。但是如果據此宣稱,安倍內閣的施政成果和集體自衛權方針得到了選民的肯認,恐怕又是言過其實。選舉的結果顯示,在295個小選區中,自民黨雖然贏得了223個議席,相當於總席次的76%,但得票率卻只有48%,同時,總投票率只有52%左右,是歷史上的新低。也就是說,這一次眾議院選舉當中,每4個日本合法選民只有一張票投給了自民黨。

雖然安倍晉三宣稱這場選舉是對「安倍經濟學」的公民投票,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自吹自擂的馬後炮。號稱「安倍三箭」的貨幣量化寬鬆、擴大公共開支以及勞動市場結構改革似乎都射在靶心之外,日幣貶值非但沒有帶動經濟增長,日本國債卻高達GDP比重的250%,經濟總量更掉落到中國大陸的一半,有84.2%的受訪者表示,「沒有感覺到」安倍經濟刺激措施所帶來的經濟復甦。至於,攸關婦女就業與老人醫療保障的社會改造方案,對不起,一時半刻還派不上用場。根據日本總務省10月份發表的數據說明,日本職工家庭的現金收入總額雖然比上年同期增長0.5%,扣除物價上漲以及提高消費稅等因素之後,實際工資指數卻比上年同期下降了2.8%,這已經是第16個月的持續下降。這樣的施政績效,遭致不滿是理所當然,對日本勤勞大眾而言,瀕臨破產的「安倍經濟學」只能說是一場災難。

問題是,選舉的結果似乎跟民意走向背道而馳。根據日本共同社11月30日公佈的民調顯示,安倍內閣的支持率降至43.6%,不支持率則升至47.3%,同時,也有53.3%的受訪者反對解禁集體自衛權。但是,自民黨仍然囊括了眾議院六成以上的席次。產生這種與民意相背離的選舉結果,表面上是拜「單一選區、兩票制」的制度設計所賜,呈現出贏家通吃的局面;也有輿論認為,是投票率過低,與2012年相比投票人數足足減少了700萬人,才讓自民黨有了可趁之機。但是如果追究其根本,日本的左翼政黨的分崩離析,未能提供勤勞大眾足以取代自民黨的政權選項,才是導致代表財團利益的派閥政治長期壟斷,選民的關注度不高的主因。

日本的「小選區制度」,也就是今日台灣立院選舉所適用的「單一選區」制度,由於一個選舉區僅得選出一名當選人,因此適合於存在兩黨政治的國家。在制度的設計上,它沒有提供像歐陸國家通行的「兩輪制」,讓選民在第一輪可以按照其階級利益投票給真正的左翼或右翼的政黨,然後在第二輪才投票給可能執政的中間偏左或中間偏右的主要政黨,借以保留少數派的生存空間。日本的制度跟美國一樣,迫使左右翼勢力必須加入主要政黨,從內部進行鬥爭。因此,除了戰後自民黨長期執政的「五五體制」確立之初,大略存在保守派的自民黨vs進步派的社會黨的兩黨制圖像之外,其後自民黨的長期執政,一方面造成今日自民黨一黨獨大的單極體系;一方面也導致各政黨為了執政往中間靠攏,面貌日漸模糊。

更加引人關注的是年青世代對政治的冷漠。日本20至30歲選民投票率的突然下降,發生在1995~96年之間。在時間上,與日本的去工業化和作家村上春樹喊出後現代語言「小確幸」的時期完全重合。1995年參議院選舉20~30歲選民的投票率曾經低到25%,1996年眾議院選舉則從前回的47.46%急降至36.42%,從此一去不返。在這一次大選中,雖然有網路鄉民發起的「戰略性投票」活動,以「拉下安倍」為訴求,號召網友投給選區中非自民黨的候選人,但也無法召喚出小確幸們的政治熱情。受訪的神戶市某男性公司職員(26歲)稱,「這次沒有我在意的爭論焦點,我覺得比起選舉,到東京旅遊更有意義」;高松市某位女性公司職員(40歲)稱自己一次都沒參加過投票。她表示「不認為政治能夠改變現在的生活,雖然政治家表示會增加女性管理職位,但只要不改變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女性就不會幸福」;還有不少選民認為,光憑自己的選票無法改變政治,因此沒有參加投票。

階級政治的缺位、小確幸的政治冷感,導致近半數選民選擇棄權。「少數人」的決定,卻要全體國民來共同承擔,這不能說不是日本民主政治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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