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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安婦爭議，和解是為了東亞和平而不是戰爭準備

一月 5, 2016 | 慰安婦爭議，和解是為了東亞和平而不是戰爭準備 已關閉迴響。

韓國大學生冒著嚴寒示威，抗議撤走日本駐韓大使館前的慰安婦少女銅像。（網路圖片）

韓國大學生冒著嚴寒示威，抗議撤走日本駐韓大使館前的慰安婦少女銅像。（網路圖片）

文／兩岸犇報114期社評

12月28日，延宕數十年的韓日慰安婦問題，終於在美國的雙向施壓下達成「最終且不可逆」的解決。這一場沒有發佈書面協議、沒有接受記者提問的新聞發佈會，由韓國外交部長尹炳世和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在首爾共同主持。岸田文雄首先代表日本安倍內閣表示，「慰安婦問題在當時軍部的參與下對眾多女性的名譽和尊嚴造成嚴重傷害，日本政府痛感對此的責任。」並決定從政府預算中一次性撥出10億日元支援韓國方面設立的支援慰安婦的基金會。會談結果公佈後引起各界不同的評價，其中最令人詬病的是，日本當局並非以法律文件的方式正式認錯並進行對當事人的賠償，而是以捐助基金的方式花錢了事，還約定雙方日後在國際社會中不得再就慰安婦問題互相攻擊。面對國內輿論指控協議的內容喪權辱國，是「辜負受害慰安婦與韓國人民厚望的外交勾結」的質疑，韓國總統朴槿惠只好語帶玄機的出面要求各界要以「大局為重」。

一直以來，日本對慰安婦問題的回應，是在不承認日本法律責任的範圍內明確日本政府的責任，並以類似賠償的方式補償受害者。此番日韓協議的內容並沒有超過這個框架，唯一的突破是首度承認日本軍部與政府參與了強徵慰安婦的人道犯行。日本當局之所以長期在戰爭犯行問題上拒不道歉的顢頇，說穿了就是缺乏日本官方文件作為直接證據的有恃無恐。日本不像德國，戰後有幾百箱的戰爭檔案被盟軍繳獲，提供了日後追究德軍戰爭罪行的直接證據。從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到麥克阿瑟登陸接管的權力空窗期，據說日本陸軍省所在地的市之谷燃燒著漫天大火，大量焚毀記載陸軍戰爭犯行的資料。因此，迄今為止仍難找出日本軍部和戰時內閣直接參與強行綁架慰安婦的證據，再加上「東京戰犯法庭」沒有審理慰安婦問題，一段涉及數十萬名亞洲被侵略國家婦女被迫淪為性奴隸的歷史，一度被淹埋在地緣政治的叫囂裡長達幾十個年頭。

支撐日本當局在侵略罪行上採取強硬態度的原因，還有一個深刻的冷戰背景。戰後初期，美國的東亞戰略是以遏制蘇聯的擴張作為目標，希望透過扶持蔣介石政權來共同對抗蘇聯，並在美國嚴格的控管下對日本進行非軍事化和民主化改造。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美國除了移植自己的政治制度，為日本訂定了一部君主立憲的「和平憲法」之外，還企圖通過「實物補償」的方式拆遷日本工業，將日本控制在1930年發動戰爭工業化之前的生產力水平，以避免它再度擁有威脅亞洲和平的能力。可是，1950年韓戰爆發，亞洲大陸一連串的局勢變化逼使美國將亞洲政策的重心轉向以美、日軍事同盟為核心的「日本—東南亞—美國」戰略防禦框架，全面遏制中蘇聯盟和共產主義擴張，並提供東南亞作為日本產業的替代市場來推動日本經濟復興。有鑑於此，1951年3月美國提出《對日和約草案》交由遠東委員會審議，並於是年9月單方面的邀請51個對日交戰國代表（中國大陸、台灣、南北越、南北朝鮮被排除在外）出席在舊金山舉行的對日媾和會議，最終有48國在美國的脅迫下和日本簽署了《舊金山和約》（蘇聯、波蘭和捷克拒絕簽字）。

舊金山和約的內容共有27條，除了領土和駐軍等具有爭議性的條例外，還規定「日本作為主權國家具有聯合國憲章提及的單獨或集體自衛的自然權力，並可自願加入集體安全協定。」此一條文說明了美國為了實現冷戰遏制戰略放棄了對日本的民主改造與和平憲法，為美國重新武裝日本，並將日本納入亞洲太平洋地區集體安全防衛體系提供了法源依據；此外在賠償問題上，合約條文還具體要求「各盟國實質上放棄一切賠償要求。」並取消了波茨坦宣言以來對日賠償的多邊協商形式，改由日本採取雙邊協議的方式與求償國個別磋商賠償方案。正是根據舊金山和約的規定，在1965年簽署的《日本國與大韓民國之間基本關係條約》的「財產以及請求權協定」中，日本就以提供經濟援助為條件要求韓國政府放棄對日請求權。

拒絕承認戰爭犯行，期待讓亞洲周邊受害國家忘卻過去慘遭日本侵略的歷史，是日本政府長期以來的政治目標。此番日韓雙方竟能在如此嚴苛的條件下達成協議，據了解與美國的從中斡旋有關。美國關心的當然不是協議的內容是否能夠實現實質的正義和人道伸張，更不在乎安倍政府是否也同時需要向周邊受害的鄰國道歉。美國的核心利益是如何為「美日韓軍事同盟」的建構掃除政治障礙，其中的戰略意圖相當明顯。就在日韓協議公佈的當天，向來作為美國外交戰略風向球的《華盛頓郵報》就發表社論表示：東亞最大的挑戰源自「獨裁專政」的中國，但作為美國盟邦的日韓這兩大民主國家間的關係緊張則是一大反常，令人擔憂。所以，日韓現在能夠解決慰安婦問題這一長期歷史爭議則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消息。如果日本真心實意執行這一協議，那麼阻礙美日韓三方合作的最大障礙將被移除。同時，國務卿克里也發表聲明指出：「我們相信這一協議將有助於日韓這兩大美國盟邦彌合創傷、改善關係。」「我們也期待繼續同日韓兩國就地區和全球議題，尤其是推進我們經濟關係與安全合作，繼續展開合作。」

我們樂見日韓就慰安婦歷史問題進行和解，也希望日本當局在深刻反省歷史的基礎上與亞洲周邊受害國家和地區進行和解，但是，和解的目的是為了和平、合作與發展，而不是戰爭準備。日本政府現在最需要的是深刻反省歷史，以避免重蹈歷史的錯誤，而不是試圖把歷史從人們的心中抹去。對若干歷史問題的和解應該是要作為推動東亞和平發展、區域經濟一體化的基石，而不是為遏制中國和平堀起的美國「亞洲再平衡」戰略掃除地緣障礙的政治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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