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御史大人哪兒去了?

二月 18, 2009 | 台灣的御史大人哪兒去了? 已關閉迴響。

文/施善繼

 

 

   
   
中國國民黨的黨報《中央日報》自一九二八年創辦,已近九十年,這份過去作為執政黨喉舌、一言九鼎、十分風光的資深大報,由於政黨輪替,它執政喉舌的作用不再,市場萎縮,截至四月,累計虧損已達八億一千四百萬新台幣,實在支撐不下去,六月一日停刊……中旬,它的中央黨部由於過去威風它那執政的氣派,雄偉、豪華的大廈每年所支付的四千萬「保養費」已不堪負擔而賣了出去,按中國人的家規,賣祖業者,非無力守業的浪子,也定有難言的隱痛。新任黨主席發誓要「臥薪嘗膽」,大有東山再起的雄心。這次,台灣執政的第一家庭的大大小小,無處不貪的弊案所激起「倒(陳水)扁大戰」,攻、守的浪涌之間,自然是國民黨順從民意獲取支持率的歷史機遇,陳水扁為此重提國民黨的「黨產案」,也就是要深究國民黨哪來那多「黨產」的問題,想轉移是民眾要罷他的視線,自然枉費心機,當年以「清廉」反國民黨「黑金」而輪替上台的陳水扁,於自身一家子都捲進弊案之時拋出「黨產」問題辛辣的自我諷刺,五十步笑百步,但他還是拿住了對方的把柄,是國民黨抹不去的,永遠的痛。

 

   
   
中國國民黨昔日的總理,孫中山先生的遺像,如今僅僅存留於二○○○年台灣中央銀行印製發行,面額一百元紅色新台幣的紙鈔正面。孫先生手書的墨寶「博愛」二字顯明刷印在他身側左邊,有一‧五公分見方,但使用鈔票的人任誰也不會去瞟它一眼吧。更何況,同樣是孫中山的墨寶,字體更小,約○‧五公分見方,若隱若現,躺在總面積九八‧七立方公分之上,一張用木質纖維構成的紙漿上的《禮運大同篇》起首數句:「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這些個字句,印在一張台灣社會的通貨上,靜靜等著哪一位眼角不經意間的掃描!

 

       
孫先生遠矣,不說別人,國民黨人關門開會,主持會議的主席對著總理遺像,還背不背誦總理遺囑?聲音有多大?他默念之聲,是只有自己聽見的嗡嗡之音,或是令與會者如雷聲貫耳之聲?

 

       
孫中山先生,偉大的革命先行者。他一定沒有預料在逝世之後,後人把他冥冥的遺像印上鈔票,以資流通,這種紀念方式如果他在地下有知,定會踹踹不安,可他畢竟已無言。而更其令人扼腕的是,上世紀孫先生首創的政黨,一百一十二年積累的「黨產」,已儼然成為每一個黨員的負擔,在還可以預見的未來,每一個黨員都將駝著一具重軛,行走天涯。

 

   
   
一九九八年台北財訊雜誌公佈中國國民黨黨產:「六千億」。這個巨額,應是一九四九年國民黨政府轉進台灣,統治五十年盈餘的總和。如果人們翻閱許滌新主編的《政治經濟學辭典》,便可輕易的在「四大家族」那條辭條裏找到幾乎雷同的數據,更神的是,時間則不到五十年的一半,約二十年而已(自一九二七年起算)。

 

       
國民黨的崩盤,無庸贅言,有一大部分是被它肥碩尾大不掉的黨產所拖累,數十年如一日,黨國一家,國庫裏裝填滿滿的,明明是老百姓完稅繳納的民脂民膏,好了,數十年如一日,黨庫通國庫,五鬼搬運,上下其手,于是黨創造了「黨產」的奇跡,于是「黨產」反過來把黨給結結實實壓垮。

       一九四九年,江山易幟,國民黨政府提著「007公文包」[1],匆匆避走台灣。二○○○年,台北介壽路上總統府裡的大位,也終於換人坐坐看。今年五月,介壽路改名凱達格蘭大道上的同一個「總統府」,那一群坐大位的新團伙,短短六年把所座的總統府飆速成了「炒股中心」,動輒百萬計的禮券浩浩蕩蕩從忠孝東路的商人之手送抵愛國西路林蔭蔽頂的官邸,「炒股中心」兼且賣官,也包辦中介外籍勞工的批販。這樣通過一人一票,不流血的「革命」,和平轉移了所謂的「本土政權」,祇會整日整夜都絮絮聒聒「去中國化」,「去中國化」地念經、叨咒,猶之中邪。

 

       
過完端午,河上競渡龍船的擊槳與水花還在空中交相回響,六月上旬國民黨把它豎立在中山南路的中央黨部大樓賣了,買樓者「長榮集團」,新樓主「長榮」總裁張榮發倡言,這幢大樓日後要供慈善事業之用,嘉惠眾生,用於慈善,總比沒有好。不過,大家聽慣了在商者的言商語,祇有共同期待慈善發揮它的社會效應吧。這幢大樓賣價二十三億,它到底花了幾多銀子建造?無人知曉。它自一九九八年落成啟用,八年來每年的維持保養費用,赫赫四千萬,不管人們是否路過景福門親眼端詳過它,或是祇為耳聞、咋舌,浩嘆之中,終於領悟到這些「黨產」的奧秘!

 

       
國民黨的中央黨部搬遷到氣派遠不如昔的八德路新址,絕非洗盡鉛華,從絢爛反歸質樸,它的新任主席說他要「臥薪嘗膽」,而他「臥」的「薪」與他要「嘗」的「膽」,恐怕還要勞駕台灣人民為他們涓涓細水長流的張羅。依照如今台灣這種選舉文化所熱鬧於言語暴力、「肢體語言」和賄選中的「民主」,你上我下,政黨輪替,走馬燈一般,這個狠揭那個腐敗的黑幕大撈選票,自己上台了,搜、刮的功夫更勝一籌,身為第一家庭者,連假發票都拿來報銷,真是聞所未聞,卑鄙、下流之極。他們嚷「獨」是一手,反「獨」也是一招,嚷「獨」的想藉此激起對岸「強硬態度」轉嫁民怨,另一方面假借反「獨」要你能承諾兩岸「維持現狀」五十年不變,加上原已割離的五十七年,骨肉兄弟一百多年「維持現狀」地不言「統一」之境況,該是不言「獨」時事實上的「獨」了。因此,即便有今日的越王,真有「臥薪嘗膽」之所思而必報,他「輪替」上去了,對台灣民眾就能是福音麼?若無真能代表民意的政黨,他們來來去去,上上下下,祇能是來「輪替」搜括老百姓。嗚呼!三千億「黨產」,執政的第一家庭弊案,他們雖然也被自身的腐敗所擊倒,為選民投票時的選擇鳴槍警號,但這次代表民進黨當選為「總統」的陳水扁之弊案剛剛爆料時,民進黨不是極力「挺扁」麼?隨著醜聞不斷,臭不可聞,民眾無法不聯繫到他所代表的政黨時,民進黨不是又「棄扁保黨」,又與陳水扁劃清界線,似乎不屑於他,以保持目前這種兩黨制它所代表一方的政治力量麼?從目前的政治秩序的運作方式看,去了一個,可以再去一個,李登輝,陳水扁,一丘之貉,但「輪替」來去的「民主」遊戲中,雖然爆出不少個人貪、刮的花邊醜聞,也不論他們在權利之爭中有多大的利害關係和恩恩怨怨,但那些政黨的代表,依然是他們同一利益的同伙,來來去去的,恰恰是不散的,李登輝,陳水扁歸來的陰魂!

 

       
嗚呼!御史大人都閃到哪兒去了呢?監察院寧靜無聲。老蔣世襲給他的小蔣,那個時代至少出了一位陶百川,陶百川走後,監察院裏的大員,便從未聞有陶先生的後繼者。虛設的監察院,名存實亡。

 

       
唯今之計,向香港借鑒學習吧。香港自一九七四年成立廉政公署以來,三十年有餘,成果豐碩,考慮重金禮聘港方賢士來台不吝相授,新加坡的李光耀先生和我們又這麼友好,可不可以請他想想辦法幫幫我們。

 

二○○六年七月十日台北‧新店

 

[1]

好萊塢電影《第七號情報員》中男主角詹木斯‧龐德手提設有密碼鎖的木框皮革公文包,仿效者,視其為男性紳士冷靜、智能的形象。(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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