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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期】社評：「金磚+」模式，逆全球化時代的世界經貿秩序重組

十月 20, 2017 | 【第158期】社評：「金磚+」模式，逆全球化時代的世界經貿秩序重組 已關閉迴響。

標榜以「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為合作準則的第9屆金磚國家峰會3日在廈門舉行，大陸國家領導人習近平在開幕演說中除了對過去10年的金磚合作做出積極的評價之外，並提出要全面深化金磚夥伴關係，共同致力於推進經濟務實合作；致力於加強發展戰略對接；致力於推動國際秩序朝更加公正合理方向發展；致力於促進人文民間交流，讓金磚合作從廈門再次揚帆遠航，開啓第二個「金色十年」的大門。

今年金磚峰會的一大亮點是中國大陸提出「金磚+」模式，邀請埃及、幾內亞、墨西哥、塔吉克、泰國等五國領導人參加新興市場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對話，就「落實可持續發展議程」和「構建廣泛的發展夥伴關係」等議題展開討論。「金磚+」模式的提出，說明了金磚國家不是封閉的會員俱樂部，它是國際力量對比和世界格局調整的客觀產物，是全球經濟治理模式革故鼎新的必然結果。「金磚+」模式有利於通過加強金磚國家同其他新興市場和發展中國家的對話與合作，把金磚合作打造成當今世界最有影響力的「南南合作」平台，加速全球經濟金融貿易體系改革，促進國際力量的再平衡，承擔全球經濟治理責任的角色。

在此之前，由於近年來國際經貿格局出現變化，貿易保護主義興起，再加上俄羅斯、南非與巴西都面臨經濟衰退，以及中印洞朗對峙和朝核危機等地緣政治緊張，西方觀察家對廈門峰會並沒有給予太高的預期，甚至出現「金磚褪色」的說法。可是，經濟增長並非金磚合作唯一的基礎，在當今世界秩序大變革進程中，新興國家實力地位上升乃是歷史大趨勢。金磚五國擁有近30億人口，占世界總人口的一半、國內生產總值（GDP）占全球的四分之一。成立十年來，金磚國家在世界經濟版圖上的地位不斷提升，經濟總量占全球經濟比重從12%上升至23%，貿易總額比重從11%上升到16%，對外投資比重從7%上升到12%，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達到50%。所謂的「金磚褪色論」，不過是西方發達國家藉由金磚國家在經濟上的放緩來削弱金磚機制在政治上的作用和地位，既是一種概念錯置，也是一邏輯上的顛倒。金磚五國都屬於全球性或區域性大國，都是發展中國家，所以金磚機制本質上是大型發展中國家協調的機制，加上「金磚+」朋友圈的成形，將帶動新興市場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聯動發展，在全球金融貿易體系取得適當的話語權和代表性。

事實上，過去30年來主導全球經貿秩序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所面臨的威脅，主要是來自於西方發達國家內部的社會矛盾，而不是新興工業化國家崛起的外部挑戰。從上個世紀八〇年代開始，新自由主義所帶來的經濟秩序重整，一舉掃蕩了高薪資、高累進稅率、高社會福利的凱因斯主義殘餘，在政治上也把工會組織打得一蹶不振。30年多來，經濟低迷、薪資停滯、基礎建設滯後、城鄉差距拉大、青年人就業困難、金融投機盛行、房價飆漲猖獗，在在都提供了制度崩解的壓力。以美國為例：2012年，最富1%的階層佔有了全社會財富的41.8％，最富10%的階層佔有了全社會財富的77.2%，剩下90%的人僅佔有全社會財富的22.8%（這裡還包括最底層的50%人口基本上資產與負債相當，等於零財富。因此上述數字，實際上代表從50%到90%的人口，也就是中產階級的情況）。美國總統川普的當選，以及英國的脫歐公投，正是經濟兩極化所引起的社會矛盾的客觀反映，也是對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逆反。他們主張貿易保護，支持排外政策，反對區域或全球經濟一體化，把中國列為貿易操縱國要全面課徵懲罰性關稅，並揚言將對把生產基地從美國移到國外（包括中國大陸在內）再將產品回銷美國的企業課以重稅。

中研院院士朱雲鵬先生近日在北京人民大學重陽學院的一場講演中指出，當前逆全球化浪潮源於傳統核心國家，因為他們出現了嚴峻的政治與經濟危機，它的解藥卻不太可能來自西方。在西方國家主導的全球秩序以及維護全球治理機制的意願與能力明顯弱化的同時，傳統核心國家的重要性在全球經濟體系裡快速下降，過去歐美領導角色的真空將很有可能由以中國為首的大型新興市場國家填補。他認為，以中國為首的新興市場國家正在開始建構新的經濟一體化和全球社會融合的機制，而且努力發掘全球經濟體系內可持續增長的巨大潛力，也正在為新一輪全球化注入動力。

這既是機遇，也是挑戰。一方面，說明了中國的發展給世界帶來了機遇，已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引擎之一；另一方面，中國的發展也挑戰了當前由西方發達國家所主導的經貿秩序，如何化解國際上各種版本「國威脅論」的質疑就成為難題。首先，一般估計，在2027年前後中國大陸的經濟規模（GDP）將超過美國，位居世界第一。在此過程中，中美兩國貿易摩擦和戰略博弈將會加劇，因此，如何保持戰略耐性和定力，避免出現戰略誤判掉進「修昔底德陷阱」，就成為當前把握和平發展戰略機遇期的重中之重。其次，2016年，中國大陸人均收入已經超過8000美元，估計在2023年前後中國大陸人均收入將超過1.2萬美元，進入世界銀行認可的高收入國家行列。未來幾年，如何實現經濟內需戰略轉型，改變經濟增長模式，調節分配方式，完善社會保障體系，推動產業創新升級，改革政府治理體系，在在都成為中國大陸成功突破「中等國家收入陷阱」的當務之急。

統籌國內和國際兩個大局，對內突破「中等收入國家陷阱」，對外避免陷入「修昔底德陷阱」，是中國大陸面對國際關係產生歷史性變化下所提出的戰略思想。一年多來，從G20杭州峰會、東盟國家領導人峰會、一帶一路論壇到金磚峰會，我們看到大陸當局正在探索一條以「開放、包容、合作、共贏」來推動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團結合作、互利共贏的新道路；以「南南合作」和「南北對話」來促進國際經濟、金融和貿易體制改革，維護多邊主義，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推動國際關係民主化所構築的世界經濟全球合作新格局。今年6月，習近平在會晤金磚國家外長時提到，「金磚合作是一個創新，超越了政治和軍事結盟的老套路，建立了結伴不結盟的新關係；超越了以意識形態劃線的老思維，走出了相互尊重、共同進步的新道路；超越了你輸我贏、贏者通吃的老觀念，實踐了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的新理念。」正是對此一戰略思想最好的歸納和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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