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4
走路時速八公里──四度跳票 五度協議──公司重整、員工被整的耀文電子產業工會46天抗爭結束
十一月 4, 2004 | 走路時速八公里──四度跳票 五度協議──公司重整、員工被整的耀文電子產業工會46天抗爭結束 已關閉迴響。
十月廿九日下午四點多,在台北縣政府勞工局的耀文工會常務理事吳美玲、黃漢民打電話給留守於平鎮廠區的常理謝盛淦,表示送件完成、可以拆棚,工會會員開始帶著喜悅與辛酸的眼淚把布棚與支架一一拆除,結束了自九月十四日開始長達四十六天的第一屆第一次臨時會員大會。
桃園縣平鎮工業區(山仔頂)耀文電子公司去年四月底跳票後,就向法院申請重整,並於今年一月獲准。兩年來,除了減薪、強迫無薪休假外、積欠工資(所謂「保障年薪十四個月」的最後兩個月部分),員工自今年六月開始還飽受一連串非人性的管理之苦,包括廠內走路時速八公里(休息時間亦然),關閉洗手間及走廊電燈,非懷孕七個月以上不准搭乘電梯,進廠前先檢查鞋底是否清潔,外勞休假前先繞廠跑三圈。違反以上規定或不願意無薪休假的員工,還要被處以一千至一萬元罰款(視主管心情而定)。今年以來,許多員工受不了自動離職,近兩千名員工到了九月只剩下不到六百人。
由於公司又宣佈八月薪資遲發,擁有四百六十餘名會員的耀文電子產業工會遂於九月十四日召開臨時會員大會,要求公司全面恢復原有勞動條件、否則資遣;當日公司不但沒有給會員滿意的答覆,天怒人怨的總經理楊智凱的傲慢態度還引起全體會員的憤慨,以致於儘管當時工會顧問、有給職國策顧問曾茂興建議工會「給公司十天的時間考慮」,會員仍拒絕散會,於是這個臨時大會一開就開了四十六天。第卅八天(十月廿一日)在白天資方以近百名「資產管理公司」的「黑衣人」翻越鐵門強行入廠與會員衝撞後,傍晚勞資雙方終於在桃園縣政府(勞動及人力資源局)達成協議簽字;但資方隨即於次日再度跳票,使得工會的抗爭延長了一個禮拜。最後終於在桃縣府將作關廠歇業事實認定、地檢署展開掏空案調查,以及工會籌備更大規模的抗爭行動等壓力下,迫使資方屈服,完成勞工退休準備金的「超額提領」申請送件工作。
勞資爭議與協議
所謂的超額提領,即針對嚴格只能用於支付勞工退休金的中央信託局勞工退休準備金,依勞委會解釋令,在未全員資遣的情況下,以保留留用人員的退休金精算金額,其餘提出作為資遣費。這是耀文勞資爭議案,在公司(宣稱)沒錢、又不願意關廠歇業、全員資遣的情況下,勞資雙方在官方協助下同意採用的變通方式。但是即使公司勞退準備金高達一億六千一百多萬元,仍然不足支付勞基法最低標準的資遣費(約僅達91.7%);而公司對於申請提領的作業又不斷藉故或無故拖延,使得勞資爭議一直無法告一段落。
另一個問題是就積欠工資(就在公司高層於十月六日在媒體上表示「公司沒有欠員工一毛錢」後,經報紙印刷的油墨還沒乾,公司馬上又欠了九月份的薪資),「保障年薪十四個月」的最後兩個月總共欠了三年,加上九月份薪資就是七個月,還有福利金、強迫無薪休假的補償、未經員工同意片面減薪的償還等等,部分員工還有被公司半強迫購買庫藏股的問題(公司以員工為人頭、以買庫藏股為名義向銀行貸款,供公司週轉,公司原先同意代付貸利息,但九月又宣佈停止代付),所有這些公司虧欠員工的款項如何追討,也是勞資爭議的重點。
十月廿一日在縣政府勞資雙方最後的協議除了以勞退金支付九成資遣費外,公司於十一月廿二日前再支付每人一萬五千元,爾後再支付每人兩個月平均工資。還有公司同意工會派員駐守工廠警衛室(以防止資產管理公司「強行資產管理」)。另外,士林地院也同意將慎重考慮工會所推薦的擔任公司重整人或重整監督人的人選。這樣的協議雖然令人很不滿意,但由於許多會員考慮到家計問題,其實早在抗爭十幾天時,就表示「即使只拿到九成資遣費也能接受」,所以最後的協議也讓大部分的會員感到安慰。
抗爭過程
抗爭第三天(九月十六日),勞資雙方就在廠內由官方見證達成簽字協議,資方同意次日提出員工年資、平均薪資等資料提供核對,這是「超額提領」的第一步;但資方隨即於九月十七日跳票,直到廿二日桃園縣政府的調解會仍未提出。九月廿四日,在有給職國策顧問曾茂興的帶領下,會員「佔領工廠」,但實際上是變成與資方達成協議,由廠外布棚遷到廠內的一棟大樓內;會員覺得抗爭效果太差,再度移到廠外布棚。九月廿九日,勞委會又召集了勞資政三方在某咖啡廳協商,達成卅日核對資料的協議並簽字,但次日資方又跳票。工會宣佈十月五日的調解會如未達成協議,將北上勞委會陳情,使得資方終於在十月五日拿出資料,但問題百出;十月六日工會抗爭廿三天以來首次上台北,迫使資方在電話中承諾十月八日造出提領名冊供員工蓋章完成送件,工會在夜宿勞委會後於七日赴位於北縣汐止的總公司,發現公司以極無效率的方式作業,抗議未果;八日果然跳票。十一日工會再度北上勞委會,終於逼到資方抱著名冊來給員工蓋章;但當晚又發生資方企圖違反協議、帶走名冊(根據協議應於勞委會封箱存放),勞資雙方幾乎爆發衝突。由於整份文件需五百八十一名員工(含一百多名非會員)蓋章,工會遂於勞委會夜宿三天兩夜,等待資方將非會員的部分蓋章完成送件;但極少數最高階主管堅持不蓋章,使得工會於十三日結束夜宿勞委會行動,十四日再赴總公司抗議並赴士林地院控告資方。十五日勞資雙方在廠內協商未果。十九日耀文工會聲援全產總、電信工會等在立法院的行動,再赴重整人所屬公司陳情;於是廿日資方再派代表協商,雙方達成共識後約定廿一日於縣府簽字。廿一日上午就發生了「黑衣人」事件,(「黑衣人」但表示他們是正正當當的資產管理公司,並當場向中天新聞的記者抗議該電台以「黑道」報導,「嚴正」要求更正;記者立刻打電話回公司更正;據說當夜中天遭到掃射)雙方對峙到下午,由於警方此時要求登記所有黑衣人(其實並非每個人都黑衣,但大部分為黑衣)的資料,黑衣人才暫時散去。整個衝突的原因是資方要求出貨,但工會表示重整人已答應勞資爭議期間不再出貨;且下午就要談判,協議了再出貨),到了傍晚,資方律師就請了士林地院負責耀文重整案的法官來,表示准許出貨。工會表示「早上黑衣人來要求出貨,下午法院來講同一件事,會員作何感想」,拖到常務理事自縣府打電話來表示協議簽字,方才放行。當晚簽字後,會員們眼角泛著淚光慶祝抗爭終於結束,還有原本趕著來支援與黑衣對峙的YKK、電信、養樂多等工會,大家擔心著以跳票黃牛見長的資方會不會再跳。果然又跳!於是工會開始進行集會遊行的申請,桃園縣政府也真正開始進行關廠歇業的認定,一週後終於使資方履行協議。
要不要去台北
抗爭第七天(九月廿日),竹縣產總、南縣產總在台北參加了反對勞動派遣的陳情行動後,到平鎮來聲援耀文工會。甫於今年年初罷工的南縣信立化工產業工會常務理事陳信宏就對會員表示:「你們怎麼還沒去台北?我們罷工坐了兩天就坐不住,馬上衝到勞委會了」。當場許多南縣的工會幹部在臨上遊覽車前,也在車門旁對耀文工會常理表示了同樣的意見,使得整個送行長達廿分鐘。
其實,「應該要去台北」是很多工運幹部的意見,因為:一、有些問題必須中央主管機關才能解決,有些問題必須由中央協調兩個以上的地方政府解決;二、請求中央政府協助給資方更大的壓力;三、藉著上台北的行動在媒體曝光,可以增加對官方及資方的壓力;四、藉著陳情可以突顯除了耀文這個個案外,有關類似案件的許多政府行政、法律體制上的諸多問題。然而,耀文工會直到抗爭第十七天(九月卅日),由於大家對前一日的咖啡廳暫時性協議不滿意,感到事情被無故拖太久,而且資方根本毫無誠意,顯然以拖待變,才由大會決議如果十月五日未解決、六日就北上;真正上遊覽車已經是第廿三天的事了。
而且更「巧」的是,每次只要有要求去台北的聲音,官方或資方就會有一些動作跑出來。抗爭第四天(九月十七日)上午,本中心顧問羅美文與自主工聯會長劉庸在現場勸說北上,下午有給職國策顧問曾茂興就跑來阻止,並說已電召勞委會「立刻派一位科長級以下的人來」(疑為「以上」之誤);下午三點多,勞委會勞資處王科長馬上蒞臨,可見有給職國策顧問曾茂興對勞委會的確是「喊水會結凍」,惜事情仍未解決。九月廿四日星期五抗爭第十一天,當會員對所謂「佔領工廠」不滿決定遷出,並在桃縣產總籌備處的建議下,全體一致通過準備上台北,廿七日星期一有給職國策顧問曾茂興馬上通知工會,說勞委會召集勞資政三方於廿九日下午某咖啡廳協商。
十月一日,工會在議決了六日要上台北後,理事會再決議增聘桃園縣新世紀愛鄉協會呂德明、本中心總幹事高偉凱為會務顧問,並宣佈十月五日如談判不成,當日下午一時起將關閉協商大門四十八小時,進行陳情抗議行動,於是當天資方在勞方的強烈抗議下終於提出了早在九月十六日就答應拿出來的資料。十月六日會員北上勞委會,資方同意八日拿出名冊。會員回到平鎮後資方跳票,十一日會員再上勞委會,終於把名冊逼出來。十三日工會決定結束勞委會夜宿、第二天赴總公司及士林地院,公司通知希望第二天談判。十九日工會聲援公營事業工會並赴重整人所屬荷商安銀、合瑞科技,公司早上通知說「如果下午去的話,第二天就不談了」,到了荷商安銀門口,公司又透過安銀轉達希望次日協商。當廿一日達成協議又跳票時,工會決定申請一個十一月四日經過行政院及凱達格蘭大道的集會遊行,桃園縣政府勞動及人力資源局湯副局長也表示將進行關廠歇業認定;而工會於十月六日赴法務部、證期局陳情的掏空案檢舉,也交辦到桃園地檢署,終於在十月卅一日逼使資方就範。
去台北到底有沒有用?我們認為,不但有用,而且很有必要;只是身為工運幹部,我們有時很難期待會有直接而立即的效果,特別是在目前的法令、體制容易造成「資方違法,官方沒辦法」的情況下,有時單單一個勞委會也會很無力,勞方訴求的對象必須跨部會、甚至跨行政、立法、司法各院。
官方的角色與整個體制的問題
儘管會員撐了四十六天才達到今天並不令人滿意的結果,而且也花了很大的士氣與金戔的成本(北上、夜宿、遊覽車等),但是平心而論,勞委會和桃園縣政府、台北縣政府就其職權範圍內,確實盡了很大的心力。尤其是最後勞委會和桃園縣政府真的開始進行關廠歇業認定,給了資方相當相當大的壓力。我們認為,就個別官員、公務員來說,特別是勞委會勞資處、桃縣府勞動及人力資源局,是盡力在協助的。但是主要的問題在目前的法令及制度的限制,還有整個政府體制的問題。從興農案、東帝士案、博達案等等,我們看到,整個政府包含勞委會以外或司法體系,真的要對付一個公司,不是沒有辦法,非不能也是不為也。而耀文的案子也讓我們看到:
公司涉嫌掏空,員工受害,政府平日不加緊查察防範,事後又不願「代位求償」。
依法提撥勞工退休準備金的事業單位已經很少了;真的有需要把這筆錢用在員工身上,又很多限制,使得公司這次以一兩個高階主管未蓋章來作為對付工會的籌碼。
重整期對公司有許多特殊的保護,債權人權益有受損之虞,員工(就年資及其他公司的積欠來說,也是債權人)的權益更沒有保障;重整對於違法資方形同保護傘。形式上,重整人是由法院委派,重整期公司由法院代管;實際上,法院所派的重整人及其所任用的總經理等主管又和原公司所有人關係匪淺。
表面上,員工的薪資、福利金有優先受清償之權,實際上一個公司真的落到像耀文這種地步,扣掉應繳給政府的稅金、罰款或費用,又排在銀行的抵押權之後,員工很可能只剩幾根螺絲釘可以分;特別是抗爭期間及結束後,許多「資產管理公司」有如鯊魚般整天在廠區外游移環伺,隨時要「資產管理」一下。
前面一點所提的問題,碰到「重整」更無解,員工的權益一旦被歸入「重整債權」,就得等重整結束或重整失敗後才能追討,以台灣過去十幾年重整成功的案例極少的情況來看,到時可能連螺絲釘都沒有。
政府平時疏於監督防範,即使是上市上櫃公司亦然;而許多事業單位的員工平常也很少敢於籌組工會來監督,真的到了有事才組工會,已經顯晚。耀文工會開始抗爭距離工會成立不過半年;竹縣的興達工會更是在罷工期間吃滿月紅蛋。
耀文工會的外援
耀文工會最重要的外援就是桃園縣產業總工會籌備處。從抗爭之前的動員會議,到整個抗爭的過程,以召集人毛振飛(桃勤工會常務理事)、活躍幹部呂德明(中興化纖產業工會常務理事、台灣省人造纖維業產業工會聯合會理事長、新世紀愛鄉協會理事長、本中心委員)以及桃園縣YKK(台灣華可貴)等工會幹部為首的桃產總籌備處,特別是祕書處的成員執行長劉芳萍及田奇峰、姚光祖等,亦步亦趨地陪伴、甚至領導了整個抗爭過程。對於一個尚未正式成立、人力物力都極為欠缺的籌備處來說,實在難能可貴;尤其是抗爭前期,籌備處還負責了蘆竹鄉合利纖維產業工會的抗爭,還有龜山鄉台豐印刷電路產業工會也有勞資爭議等等;籌備處的幹部每個人都像章魚一樣,兩隻手當八隻手用。
經由新世紀愛鄉協會的要求,本中心也派了總幹事高偉凱自抗爭第三天開始每日駐在現場,協助歌曲教唱、安排勞教等工作,後來並與理監事會共同討論整個抗爭的策略並進行實際的工作,也協助調動新竹縣產業總工會及竹縣各工會的資源。但是除了有給職國策顧問曾茂興及其所屬桃園義輔協會一開始就以「關廠歇業」為宗旨外,整個抗爭基調其實是由呂德明與工會理監事會來訂定,從關廠歇業、查察掏空、向政府機關及負責重整的法院訴求等等的戰線拉長。
透過桃縣產總籌備處及本中心,許多各縣市的友會也提供了很大的協助,特別是中華電信工會及其桃園分會,還有本中心所屬勞動黨中央及桃竹苗區黨部、勞動人權協會等,提供了大量的物質支援、宣傳及連絡支援,也因此提昇了士氣。特別是十四日晚間在火車站的募款活動,電信工會理事長張緒中特別帶了數百粒永康街水煎包到場,令人倍覺溫馨。耀文工會也做出了決議:「不論事情有沒有解決,十九日都要全力聲援電信工會在立法院的行動」。耀文工會也支援了本中心所參加的民主行動聯盟在高雄的反軍購遊行。在夜宿火車站的方面,則由全國總工會、台灣鐵路工會進行了協調,使得夜宿能順利進行。而十月十九日聲援全產總的行動,更令工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在現場指揮張緒中的呼籲、底下本中心顧問羅美文的帶領下,工會全場竟然募集到了超過十四萬元!
新的經驗
本中心雖然對耀文工會的抗爭站在協助的立場,但是整個過程也讓我們從耀文工會身上學到了很可貴的東西,特別是十月六日晚上在勞委會的爭論。當時理事會決議取消原定的三天兩夜夜宿勞委會的行動,以表示對官方的善意與信任,但是這個決議引起了在場會員很大的反彈,因為會員認為資方信用不佳,不但多次耍弄勞方,還有對官方擺道的記錄。在現場的激烈爭論下,理事會作了說明卻無法說服會員,就決定暫停十分鐘,讓所有會員分組討論,再報告意見;由於反對理事會決議的意見仍然很強烈,於是再度暫停並分組討論。在這樣的壓力下,理事會也重新提出一個方案:更改夜宿地點到火車站,第二天赴總公司。結果這個方案讓原來爭論的兩派都認為比原先所堅持的己見要好。如果當時沒有爭論、一致通過理事會的提案,就不會有這個比較好的方案出現。工會理事會,特別是常理吳美玲主持整個爭論到達成共識的方式,實在令人激賞。事後證明,這個方案的確是比較好的,因為公司果然跳票了,如果當時工會撤回平鎮,那麼資方的跳票就會打擊理事會的領導威信和會員的信心;但是當時如果不撤離勞委會,就沒辦法對官方表現充份善意、而在後來資方跳票時對官方提出更強烈的要求。
耀文工會當然反映了很多十幾年來勞工運動的問題或議題,但是有兩個新的情況,雖然在台灣不是首例,但案例還不多,而且是本中心首次接觸到的。首先是公司重整,除了「古典」的新玻案外,近期如國產等案也有工會的成功抗爭。另外就是「黑衣人」的問題。資方動用黑衣人來介入勞資爭議,古今中外比比皆是,但就台灣來說,之前的案例多是在枱面下偷偷進行;即使在遠化罷工,也主要是協力廠商的復工大隊。但是到了去年十月抗爭的台中客運,資方已經開始僱用數十名「黑衣人」為公司職員,常駐車場;而這次耀文則是明目張膽地以大陣仗在大白天公然硬闖,前面拿著正式的「貨運」委託書,後面有法院,到現在已經穿著正式的保全公司制服來駐廠。
由於協議中的部分內容是要等到日後才履行,耀文工會也維持著會務運作,一方面排班駐廠,一方面監督公司是否履行協議;會員們也考慮籌組自救會,來接續日後的相關行動。
本文原分類:[社運評論][台灣工運][抗爭現場][勞工運動][勞動黨桃竹苗勞工服務中心通訊][第三期]
Comments
You must be logged in to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