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沙」發刊宣言
台灣藝術研究會
1932/3
各位同志(檄文)
由台灣青年自己的手,所發刊文藝雜誌「福爾摩沙」(Formosa)已經實現了。我們免不得將所有感想略述在這裡,來促進愛好文藝的同志們的奮起。
我們鑑於過去的歷史,凡是事物腐於新運動者,不論是洋之東西及時之古今,大多是起端於青年,的確青年是時代的先鋒。充沛了飽滿的精神又極其勇敢,另一方面又往往為貫徹其初志,而和其強大的體力,針對惠寅向前邁進。
可是台灣自改隸以來,業已三十多年了,這中間對於政治解放運動,有十多月了,但走到了現在,他們都還沒得到一定的收穫。而在文化運動,亦只由留學東京的青年學生們,剛剛開始發軔而已。他們又往往太過熱情,有時候橫衝直撞,缺少了考究破壞之後應如何的建設。因此時常對這些事業好像患了熱病的忽來忽去,容易不成收穫而消滅。仍使我們若勉強追求那「文化運動」之功績還說,那麼,只好說:過去的運動,不過是打破一些古陋的迷信觀念而已。我們現在我們現在暫時不論及向來的政治運動,和文化運動的各個團體所採取的方針及其成就。在這裡我們想保留不再去談了。可是我們卻免不了感嘆過去事業不能隨心所欲,而順利達到目的。今天,我們「福爾摩沙」雜誌的同仁,卻抱著不死心,依然想和故鄉各文藝鬥士協力,靠著團體的力量,著手恢復這個被人家久困不顧的文藝運動,而提高台灣同胞的精神生活。
在台灣到底確有固有文化嗎?而現在是有沒有存在?這些疑問,我們時常會發生的。在三百年前,才由福建廣東兩省移住到台灣來的我們大漢民族的一群,不消說,完全是中國南方文化創造者的子孫,中國文化--書畫、文學等等……的創造者,不能不承認皆是我們的組中所創造的。雖然古來的書畫已經殘缺不全,甚至有的毫無影跡的,況且以漢詩所代表的現代文學,亦衰墜不堪,變為無病呻吟之類了。可是我們在政治上與經濟上,可得十分完美的生活一事;雖是民生第一要件,然而我們更盼望著有藝術的生活,來加添了滿足這種慾望。所以我們飛靶這衰墜不堪的台灣文藝,重新去新建設不可!
台灣自備編入為日本人的殖民地以來,在這特殊的國情和經濟上被榨取的政策之下,我們確實喘不過氣,而且又一向留戀於大家族制度,迷信邪教;被歪曲的末稍的儒教思想,宿命的天命思想和佛教結合的結果,卻發生不少的精神的毒害。且地理上又在熱帶區域特有的自然環境之中,民族上又有援助的高山同胞和台籍人民及統治者日人的三種在混雜之下,或合和或對立的。
因此 雖有數千年來的文化遺產,可是現在依然處在這特殊情形之下的人們中,到了現在還沒有生產過著獨自的文化。這可說是一大恥辱。台灣豈是已凋死了嗎?不,不!他們決非沒有才能,只可說是不夠勇氣。幸得到了近年來,已有不少的新人不斷地在出現。他們已開始努力研究了對於繪畫和雕形等類。這真是我們一件值得可喜可慶的事。一向受拘束的漢詩形態,不但對於偉大天賦的思想有束縛綁死的罪惡,到了現在我們有的還不能認清他已是不適合我們現代文學的發表形式了。
所以同人等常以對這種文藝改進事業為自許,大膽的自立為先鋒。在消極方面:想去整理研究從來微弱的文藝作品,來吻合於大眾膾炙的歌謠傳說等鄉土藝術;在積極方面:由上述特種氣氛中所產出的我們全副精神,從心裏新湧出我們的思想及感情,決心來創造真正台灣人所需要的新文藝。我們極願意從新創作「台灣人的文藝」。決不俯順偏狹的政治和經濟所拘束,將問題從高遠之處觀察,來創造適合台灣人的文化新生活。台灣地理屬于祖國大陸和日本之中間的台灣人,好似一個橋樑,有必要將雙方的文化互為介紹,藉以貢獻繁榮寬弘之文化。--台灣青年諸君!為求自由豐富著自已的生活,對於台灣文藝運動,必須先靠著自己去努力!聯合同志,團結起來,一致奮起,交換意見,互相扶助努力創造文藝。我們應該知道現在的台灣,不過是表面上的美觀,其實十室九空,可比是埋藏著朽骨爛肉的「白塚」。所以我們必須從文藝來創造真正的「華麗之島」(Formosa)。
民國二十一年三月廿日 台灣藝術研究會謹白
夏潮聯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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