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04年總統大選談勞動者的政治參與
沈婉玉(中國商銀工會總幹事)
2004總統大選將屆,藍綠兩大陣營相互叫囂掀底,讓我們頭暈目眩,然而,這些這些紛紛擾擾、誰上誰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到底選誰可以讓全體勞動者過更好的日子?」我們看不到兩組總統候選人中,誰可以真正回答這個問題。國內重要財經報刊「經濟日報」也於2004年2月24日社論中指出,藍綠兩組候選人「對1000萬勞工,兩人都交了白卷」。2000年因政商勾結、黑金氾濫而下台的國民黨,在具體的經濟、社福、失業與教改等等民生痛苦,以及向財團靠傾斜的問題上,完全沒有提出具體的政策,例如龐大政府負債和既有的各項福利措施支出,錢從哪來?稅制改革的具體作為究竟為何?為何要降低失業率又要繼續推動造成失業的經濟自由化政策?國民黨的中常委名單,看不到任何與弱勢族群有關的代表,空泛的騙選票口號和迴避社會結構性問題的訴求下,還是政治權謀與利益交換。
而如今身負人民改革期望的民進黨,過去的競選支票完全跳票,對財團的補貼和資助也不亞於國民黨,拿人民的稅金為銀行打消呆帳、政府修法出資讓台灣高鐵變成包賺錢、變賣國營事業圖利特定財團等。以我們為例,兆豐金是全國第二大金控公司,總資產高達1兆6700億元,鄭深池原本亳無股權,完全靠政治投資而坐擁金山,把國家金控公司轉為私人企業。連民進黨財經立委林文郎都看不下去,跳出來大罵:「這樣不是告訴大家都來攀龍附鳳,結交權貴,總統大選押寶,當選後得到的報酬是千倍、萬倍,太沒有公義了!」。
在目前的結構下,選舉的結果恐怕牽動的是資本家們的利益,而我們這些受薪勞工,仍然在沒變的資本剝削控制下作牛作馬。過去我們以為政黨輪替可以帶來改變,依賴政客們為我們爭取權益,如今也不得不認清,政黨輪替至多只有制衡的作用,卻不能改變資產階級政權「愛資輕勞」的本質。難怪長期關注與參與工人運動的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會倡議用投廢票的方式來表達「以上皆非」的意見。
【勞工難道只能期待政客 而無法有自己的政治力量?】
回頭想想,勞工作為公民社會最大的群體,無論是在政治民主過程,或是在經濟發展及社會文化生產上,都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是我們努力工作,生出利潤,才累積了大老闆們的財富。我們應該好好想想,為何人數居多、貢獻最大的我們卻無法擁有一個我們所想要的未來?為什麼沒有我們自己在政治上的力量?
一個令人振奮的例子是巴西。冶金工人出身的工人黨(PT ,Partido dos Trabalhadores)總統候選人盧拉(LULA),在歷經三次總統選舉失敗後,以61%的得票率,於2002年當選巴西第40屆總統,成為巴西歷史上首位民選左翼總統,誓言要消滅貧窮、肅貪、不讓人民挨餓。
1975年盧拉當上會員人數超過10萬人的鋼鐵工人工會領袖,將原本對政府友善的工會轉變為一個強勢的獨立組織,徹底改變了巴西的工會運動。1979年,巴西工人黨成立,黨的重要發起人,包括了鋼鐵工人、銀行員、石油工人、皮革製造工人、藝術工作者等工會幹部,以及學者、左翼政治人物等。靠著堅定的理念、開放民主的組織原則、以及不斷從失敗中汲取經驗的能力,在工人黨成立將近30年之後,這個以工人階級為基礎的社會主義政黨取得政權。
【經濟問題 讓人民對代表財團利益的政權完全失望】
和台灣一樣,曾是經濟成長率名列第一的巴西,也碰到了嚴重的經濟問題。美國所大力鼓倡、但卻被批評只有利於富國的「新自由主義經濟全球化」,大力推動公營事業私有化,讓國際資本得以直搗巴西國內市場;同時,大幅解除巴西金融管制,以便利國際金融資本進出,換來了巴西的高失業率和貧富差距的拉大。這使得巴西這個人口1億7千5百萬的南美第一大國,陷入經濟崩潰的困境,無論草根工人還是中產階級都因的股匯金融危機而大受打擊,人民普遍渴求出現根本上政治和經濟的轉變,促成了盧拉的崛興。
【從工人的價值立場出發 創造了更民主安樂的社會】
盧拉當選總統以來,宣稱要與野蠻的新自由主義市場體制決裂,大舉推動農業改革和糧食主權政策,擴大社會福利和參與式民主,連年在境內舉辦「世界社會論壇」(World Social Forum),倡議「另類全球化」,帶領所有被全球化害慘的國家,公然與美國為首的「世界經濟論壇」(每年在瑞士舉辦的富豪俱樂部)唱反調。巴西在國際社會的地位乍然提昇,成為一個舉世矚目的泱泱大國。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巴西「世界社會論壇」的舉辦地點愉港市(快樂港,Porto Alegre,也就是台巴混血兒吳憶樺的故鄉),自1988年工人黨的銀行員工會理事長澳利維歐當選市長,開始推動由市民參加「預算參與」(Participatary Budget, PB)機制,以世所僅見的「參與式民主」決定許多與公眾利益有關的公共事務,他們舉行討論會,以直接、開放、反覆討論等方式,決定了自己的高架橋、學校、平民住宅、青少年福利機構等事務。2002年聯合國將此種機制評定為「最能確保行政透明的方式」,這是愉港一項傲視全球的發明。
在盧拉上台前,政府負債佔GDP的64%,貨幣(里耳)貶值40%左右,股市狂洩。在盧拉主政下的巴西,嚴格控制政府開支,通貨膨脹率下跌,利率也下降,股市目前處於歷史最高水準,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以及世界銀行也對巴西政府評價甚高。不過,巴西政府在財政上的謹慎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不但經濟基本上沒有任何增長,失業率也達到13%。
盧拉表示,製造就業機會將是他未來的首要任務。他同時也列舉出雄心勃勃的反饑餓計劃,以及對退休金和稅務制度進行的改革,來顯示他想解決巴西更深入問題的意願。據民意調查顯示,三分之二的巴西人對盧拉的執政前景表示樂觀。
但是,盧拉面對的任務還相當艱巨,在巴西有4000萬人每天靠不到一美金過活;最富有的10%人口擁有49.7%的財富,而最貧窮那端的10%人口只擁有全國0.8%的財富,巴西的貧困和貧富差距問題可能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解決。
【找尋另一條可能的出路】
投身工會運動,當然是期望多少可以制衡資本家對勞工越來越重的壓榨,然而,當運動面對當前如此多的困境時,有一些根本性的問題,值得我們一問再問:「我們到底要什麼樣的社會,又如何一步步邁進?」。台灣與巴西處在同一個世界市場中,雖然在全球化浪潮下與巴西因處於不同的結構位置而有不同的展現,但是卻同因實施國營事業私有化、金融自由化等全球化政策,而產生了失業率提高、金融秩序不穩定、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等相同的趨勢。然而,台灣對於全球化的反省卻遠遠落後於巴西,當巴西人民藉由又深又廣的草根群眾組織,勇敢抵抗以美國為首的新自由主義龐大壓力,奮而走出一條不同的道路時,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好好深思,身為受薪階級的我們該如何參與政治,是不是有可能走出藍綠之外,尋找出一條真正有利於廣大人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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