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撕裂的傷痕
林深靖
美國公佈了30個支持它攻打伊拉克的國家,一條軸線自此拉開,對美國而言,也許從此善惡分明,敵我陣營一清二楚。對世界而言,這條軸線卻可能是人類歷史的一道深刻傷痕,一旦撕裂,就是濃血四溢,怨毒流佈。
首先,這一條軸線也就是聯合國的生死線。聯合國是二次大戰之後,各國在高度共識下所形成的,一個獨一無二的、維繫國際秩序的重要機制。即使是在東西陣營恐怖平衡的冷戰時期,聯合國的至高位階至少也還適時發揮了對話、協調、牽制的功能,使得意識形態截然對立的雙方畢竟未曾發生無可彌補的衝突。1991年老布希總統發動「沙漠風暴」,領銜進軍伊拉克,至少也還有聯合國安理會決議的形式;12年後,老布希的兒子連形式都棄之如敝屣,自行決定發動戰爭,甚至還公開嘲諷:「安理會無法善盡義務,所以我們要盡我們的義務」。美國的宣戰,等於也同時宣佈了聯合國的死刑。關於這一點,做為小布希忠實盟友的英國首相布萊爾其實看得非常清楚,因為,他很明確地說,伊拉克危機「將決定未來一世代國際政治的形式」。一旦開戰,也就是我們為聯合國舉哀的時候。
另一條分割的軸線,就在美國所公佈的30個國家之中。攤開這一份公開支持侵略的名單,其當權者有些根本是美國所扶持或豢養的,如阿富汗、哥倫比亞和馬其頓;有些是歷史上的軍事附庸關係,如南韓、菲律賓、日本;有些則是極具代表性的右翼勢力,尤其是歐洲的幾個國家。譬如,西班牙的阿茲拿(José-Maria Aznar)和義大利的貝盧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他們都是在上次大選中以煽動性宣傳獲取政權的大右翼,這次輕易被整合進小布希的陣營,一方面顯現了美國所主導的這一場戰爭的性質,一方面也造成歐盟內部的重大歧異。對華盛頓當局而言,只要歐洲不團結,就再也沒有人妨礙美國當老大。
1989年東歐共產陣營瓦解之後,美國右翼學者福山宣稱「歷史已終結」,資本主義自由市場體制獲得最後的勝利。90年代中東關係緊張之後,又有美國學者杭廷頓宣稱「文明衝突」將主宰未來的國際政治。如今,在戰爭的陰影下,我們看到,一個新的歷史才正要展開;我們也看到,人類社會的衝突,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左右分野的意識形態。一切預言都失效了,此時此刻,只有無恥政客的謊言正在濫行轟炸。譬如在台灣,戰爭還未開打,政客的謊言炸彈,卻已讓我們的社會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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