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貞昌下台，張俊雄回鍋接掌內閣，於5月21日正式上任。既然是回鍋，張揆的施政風格，大家當然都已經心裡有數。相對於蘇貞昌陽光、主動、衝衝衝的形象，張俊雄正好是其反面的寫照。將陳水扁任內最後的三任閣揆做比較，蘇貞昌是強者，謝長廷是智者。那麼，張俊雄呢？相對於強者蘇貞昌，他弱勢；相對於智者謝長廷，他弱智。於是，我們終究要問：這樣一位既弱勢又弱智的過氣政客，為何是陳水扁最後的選擇？

這種弱者的權力結構，德國哲學家尼采將其歸諸於「怨妒情結」（ressentiment）的發作。無能感和挫折感通常就是怨妒情結的根源，任何人只要內在感到無力行動，外在又無法表現，就會陷入怨妒的情境。於是，對他而言，唯一可能的發洩，就是某種「想像的報復」，對於強勢者，對於有能力踐行者，他們有一種深沉的忿怨與仇恨。但是，這種怨恨的情緒，他們既不敢也無力採取真正的行動，只能深深埋在心底，壓抑再壓抑，最後只好用「想像的報復」來紓解。尼采用「奴隸道德」來形容上述的情緒，相對於主人的強勢地位，懦弱的奴隸習慣於屈從，即使不願不甘不滿，也絕不敢付諸於行動，於是只好用想像來翻轉這種主從關係，為自己的無能無力找到合理的基礎和道德的依據。

怨妒情結最後會形成一種意識形態，用來面對真實的或想像的敵人：敵人是萬惡的根源，我方則被賦予一種想像的道德優越感。因此，即使在實力和勢力上，敵我相差懸殊，我方還是可以在道德上處於優勢地位，精神上還是可以取得勝利。在蔣介石的反共時代，面對「萬惡的共匪」，我們自有一套精神勝利法。於今，面對中國在全球政經地位的崛起，論實力，論勢力，台灣都已不可能與之抗衡，於是，扁政府不惜重拾舊日仇共反共的論述，阻絕奧運聖火來台，刻意在WHO入會案碰壁，並計畫在今年9月到聯合國撞得頭破血流。從怨妒情結所衍生的奴隸道德，阿扁將其發揮到淋漓盡致。

張俊雄內閣的弱勢與弱智，最能闡釋陳水扁執政末期的症候。權力的跛腳與施政的無能，最適合奴隸道德的標榜與展示。譬如，從中華郵政到中正紀念堂，各種張牙舞爪的正名運動，最能彰顯尼采所說的「想像的報復」。蔣介石時代「精神勝利法」的道統，終有陳水扁將其發揚光大。

除了尼采的論斷之外，王船山在《讀通鑑論》中談到隋代末年敗德迷亂的情景，也說是「忌天下之強，而獎之以弱…忌天下之賢，而驅之不肖」，當權者憂讒畏譏，於是「欲銷天下之才智，毀天下之廉隅，利百姓之怨大臣以偷固其位…..」，這種為了鞏固個人權位，為了「偷固其位」而做的權力佈局，就更加不堪了！在阿扁眼裡，張內閣究竟是什麼樣的功能，船山先生已經給了我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