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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文學論戰》三十年 

 施善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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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土文學論戰》三十年(施善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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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年了,真快,一溜煙,一個恍眼。

  一九七七降生的幼苗,明年要跨過「而立」朝向「不惑」邁進。
  人們,誰還清清楚楚牢牢記得三十年前台灣發生的《鄉土文學論戰》?那一場論戰,險些釀成腥風血雨,只差沒把幾位剛正不阿的文學戰士,莫名狠狠的予以埋葬。因為那一場論戰,而獲至實利者,比比皆是,必需務實的承認,一批批所謂割稻子尾的人士(包括轉向者),個個手握鐮刀容光煥發意氣昂揚,穩穩的坐在奪權後全面接收因襲舊朝的豐腴,以同質但翻新的語彙歌詠著彼此之間的榮寵,並且擠眉弄眼饜笑溢於言表。

  唐文標。早發於《鄉土文學論戰》之前,是《現代詩論戰》的斥堠,他裝置《現代詩論戰》的引信牽繫蟄伏直至《鄉土文學論戰》爆發。這位以數理統計為專業的數學家,曾經懷過中國人自己寫一本世界數學史的夢想,卻賫志以沒,這個遺憾對大家而言已永難彌補。整個七○年代,始於對港台新詩的批判廣及文化縱深全面的批判,他最愛引用古話「以公同心,以至異意,皆緣國事,豈有他哉!」,說明提筆為文的批評態度,他強烈反對「逃避現實」特別是握著如椽之筆的作家,因此他的批評篇篇字字誠心誠意犀利中肯。超現實主義畫家艾倫斯特(Max Ernst)剛逝未久,他寫《超現實者之死》,是藝術評論的撞鐘之作,文中引馬克思《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最末一條“哲學家們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那時候馬、恩絕對禁忌,輕觸不得,當然沒有註明出處,他的引文迂迴成了“哲學家們用不同的方法解釋這世界,要緊的是改變這世界。”沒有越俎馬克思的原意,嘆為驚心之舉。一九八四年他出版《中國古代戲劇史初稿》(1),已經遠遠超越拋磚引玉的範疇。同年邱守榕受聘彰師大,我於是開車從新店的花園新城幫他倆把家搬到台中市中清路學校宿舍,從外頭叫了一桌飯菜,僅酙我一小小杯茅台酒,立刻收藏起來,太珍貴了他說,為了堵我口,給了一瓶康福壽牌砂樽白蘭地。一九八五年三月下旬我們還在楊逵先生的告別式上默默無語,豈料六月十日凌晨他也殞落。他在《快樂就是文化》集子上的贈書題辭“為一個人不欺負人的世界努力吧”。

  吳耀忠。他是一九六八年「民主台灣同盟」的同志之一,以現實主義的畫家之姿成了不能見容於當道的思想罪犯,從而坐了政治牢。《鄉土文學論戰集》便是以他的系列《建設連作》裝裱封面,勞動人民的形象躍然於他的畫中。陳映真一九七五至一九七九,五年間出版的五本小說集、文論集:《將軍族》、《第一件差事》、《知識人的偏執》、《孤兒的歷史歷史的孤兒》、《夜行貨車》,都用他的繪畫裱封。他生於苗栗三義,隨父北遷,母親桃園人,最後落籍台北縣三角湧即今日三峽,是三峽畫家李梅樹入室弟子,李梅樹先生的畫藝並未傳後,可以見得李先生獨對鄉晚耀忠的看重。

  這位革命浪子,出獄後困窘於理想幻滅與酒精燃燒的纏絞不得所終,只好自我放逐。臨終前幾年他分別停駐在華江橋邊長順街,三峽老家民權路92號(隔鄰是棺材店)以及板橋新民街三弟耀義處。更早,在光復南路的「春之藝廊」當經理時,他用心策劃極為嚴肅的藝術講座,邀請姚一葦先生等做了系列演說。他為遠景出版社提供畫作當封面,為諾貝爾全集獲獎者速寫畫像,遠景只給稿費,製完版,畫作從來也沒一幅還過。一九八七年一月六日慈藹的死神把他接走,摟抱在黑暗無私的懷中,他成了斯丹達爾在《紅與黑》結束時:“To The Happy Few”的受贈者?

  陳映真二零零六年十月病臥北京。中旬,台北媒體喧喧嚷嚷,新聞中被訪者轉述的言談均非親睹的事實真相,狗血只好任其恣意揮灑,無事生非與幸災樂禍只能是我們這個異化社會的常態。尤有甚者,有人竟而要解消陳映真的意識型態,他們要以未經陳映真同意的意識型態,取代陳映真的意識型態。如果真是如此這般,那便將如T.S. 艾略特在他《空心人》一詩裡不幸所讖,「世界在嗚咽中結束」。

  什麼是陳映真的意識型態?請翻閱他以許南村之名寫就的《後街──陳映真的創作歷程》一文,它生動而詳實的告訴你他終生一以貫之的信念與堅持,穩固如山從無動搖。

  我繫念著這三位敬畏的朋友。卻在那個猶未湮遠的年代,他們俱皆為國家機器擬定預備撲滅的寇讎。

  馳騁於太平洋東西兩端上空,頻密的逆著風飛順著風飛,飛來飛去飄浮如風箏,「流散」、「放逐」、「流亡」、「流放」這些年儼然成了流行的時尚,賴此為生的人,這些個閃爍的語詞,是他們冠冕上亮眼傲人的晶鑽,也是流體力學裡的一種姿態之美吧。那些個飛行物體,無論單飛還是比翼遠遠望去都總呈現著風華正盛的樣茂。幾些當年扮演劊子手的飾角,如今有的逃之夭夭隱匿無蹤,北投復興崗培養的政工真是起了作用,有的頤養餘年保健逍遙,當年世盟、亞盟的護盤手繼續德高望重,標榜從台灣流亡美國的現在錦衣夜行被推舉到學術殿堂塑成高要,還有當時的告密者如今躍升在海峽兩岸間職司祭酒。

  《鄉土文學論戰》從一個側面看,明顯是一場「反共」與「現代主義」(台灣自以為是的)混雜的烏賊戰,它的內核其實是當權派的特派員保衛自身利益先發制人的過當防禦,唐文標的文論、吳耀忠的繪畫、陳映真的小說真會危及政權?台灣的「反共」與台灣的「現代」共冶一爐集於一身淫密溫存,這種你來我往水乳交融的合流是「現代」與「反共」,換句話說也就是「台獨」與「獨台」的換帖與插盟。也難怪引來全球各地的人幻蒼蠅,它們聞香還是聞腥而來,它們難保不會叮咬到嘴的盡是飽滿的腐臭。這一干附身舊樑又旋即騰拱新柱當權派的殺手,三十年後個個優優渥渥,今日他們仍然貴為金宮銀苑的上座,文學是文學,道德是另一回事。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縱貫台灣南北二路的綠林好漢,應該後悔沒有搞文學創作,他們應該預早料到道德是道德,文學是另一回事。嗟呼!


(1)該書後記第五條載第278頁,茲重錄如下:
「最後要一提的,本書初稿,上篇蒙高信疆先生的好意,登載入《現代文學》第二期,但下篇久久不刊,據遠景沈登恩先生云,因為在香港中文大學任教授的余光中先生,威脅《現代文學》之白先勇及姚一葦二教授,不准《現代文學》再發表任何唐文標的文章,只好退稿,這是本書在七年後方得見天日的唯一理由。
時維一九八四年,唐文標謹記於言論自由的自由中國。一月十九日,是日新生嬰兒唐宏人剛滿周歲,希望他生活在更自由的人間吧。我們這個時代只有這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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